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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葉蓁也來了,正在陪太后說話。
葉蓁前腳剛被廢為庶人驅逐出宮,後腳謝沉霜便去葉家求娶,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這既是皇室聯合謝沉霜做的一齣戲,如今瞧太后與葉蓁母女情深的模樣,他們也只能裝作看不見。
殿中樂坊司的宮人們正在奏曲起舞,祁明樂對歌舞不感興趣,她的注意力全在酒上。
除夕夜宴允許帶一名家眷前來, 所以每個桌案上,都放置了兩壺酒。一壺是果子釀, 一壺是貢酒清竹釀。
祁明樂不喜歡甜膩的果子釀, 更偏愛清竹釀。
清竹釀味如其名,喝起來有股淡淡的竹香。雖不如櫟棠關的酒喝起來夠味, 但比上京其他的酒好多了。jsg
可在祁明樂要去斟第三盅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摁在了酒壺上。
「我才喝了兩盅。」祁明樂小聲道。
張元修將酒壺挪到了自己的另一側,淡聲解釋:「母親他們還在府里等我們用年夜飯。」而且縱然殿中燃有地龍,但御菜呈上來已冷了大半,祁明樂全程都沒動筷,空腹喝酒容易傷脾胃。
聽到回府還要吃年夜飯,祁明樂只得作罷。
周遭大臣們三三兩兩交談著,祁明樂同身側那位夫人也不熟,便百無聊賴望著場上的歌舞出神。
從前每年的除夕夜,她都是和父兄一起過的,今年是他們第一次分開過。
也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祁老爹,這會兒在做什麼?!是在同士兵們一起包餃子過年,還是披甲各處巡邏,給守夜的士兵們送吃食。
張元修原本正在同身側的周允說話,見身邊許久沒動靜,他轉過頭,就見祁明樂捧著空酒盅呆呆坐著,神色落寞寂寥。
夜宴很熱鬧,但坐在熱鬧中的祁明樂卻一身孤寂。
她應當是在想她的父兄。
張元修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但今夜他沉默須臾後,卻打破了他的原則,提起酒壺親自為祁明樂又斟了一盅:「最後一盅。」
「噯,多謝郎君。」祁明樂身上的孤寂一瞬消散了,烏黑靈動的雙眸里霎時漾開笑意。
張元修頷首做了回應,復又偏頭去與周允說話。他們兩人是同科,如今又為同窗,再加上又志趣相投,便互相視彼此為知己。
周允如今尚未成家,他母親又抱恙在身,所以今夜他是獨身一人來赴宮宴的。
見張元修打破他的原則,破例為祁明樂又斟了一盅酒之後,周允便笑了笑,舉杯敬了張元修一杯後,便坐直身子,沒再打擾他們夫婦了。
透過殿中歌姬們飄飛的水袖之後,周允悄然將目光落在葉蓁身上。
也只有在這種人聲鼎沸的場合里,他才敢借著喧囂的遮掩,遠遠的,偷偷的看她一眼。
葉蓁正在陪太后說話,完全沒注意到周允的目光。
葉蓁與謝沉霜的婚期定在正月十八,滿打滿算也就小半個月了,如今葉蓁既舍了公主的身份,她出嫁的事宜,太后也不好明著再插手。
但這到底是她親生的女兒,她們母女分離多年,太后本就對她心生愧疚,如今葉蓁要成婚,太后自是不願意委屈她半分。
趁著人聲鼎沸時,太后悄聲道:「母后給你備的嫁妝,今夜會隨你皇兄的賞賜一併送到葉家,你好生收著。」
葉蓁知道這是太后的一片心意,便也沒推辭,笑著應了:「好,謝謝母后。」
宣帝本就抱病在身,再加上今夜是除夕,是闔家團圓的日子,所以他在宮宴上略坐了一會兒,便攜皇后離席了。
帝後一走,朝臣們便也陸續出宮,各自回家與親人團聚了。
祁明樂與葉蓁在宮門口道別之後,便坐上馬車,與張元修一道往張家回。今夜是除夕,家家戶戶都在閉門團圓,偌大的街上便空蕩蕩的,只有街巷裡時不時傳來炮竹笑鬧聲。
祁明樂放下帘子,又轉頭去看張元修。
今夜的張元修一身緋色官袍,側臉清雋柔和,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撩起眼帘看過來。
「哎,我想問你一件事。」祁明樂也是突然想起來的,「中秋夜宴那晚,是你送我回家的?」
張元修不明白,好端端的,祁明樂怎麼突然問起了這事,但他還是輕輕頷首。
祁明樂摳了摳袖口上的花紋,小聲問:「那我那晚對你做什麼了?」
「為什麼這麼問?」張元修不答反問。
「就是,就是……」雖然已經時過境遷了,但祁明樂提起這事,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人但凡喝醉,第二天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張元修:「……」
「然後呢?」
「然後我那天晚上我對你做了什麼?為什麼第二天我醒來,我爹一臉惴惴不安,生怕你來退婚的模樣。」祁明樂對那晚的事情全無印象了,後來第二日張元修非但沒退婚,反倒遣了媒人來請期,祁明樂便將這事拋至腦後了。
直到今日兩人再度一起回家時,祁明樂才又想起這事,所以才來問張元修。
對上祁明樂滿是好奇的雙眸,張元修沉默了兩個彈指,然後開口:「也沒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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