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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絮臉色倏忽蒼白,整個人身子也突然晃了晃。她的侍女嚇了一跳,忙扶住她:「姑娘,您怎麼了?」
祁明樂與張元煦的夫人聞聲,也齊齊關切看了過來。
「我沒事。」柳如絮勉力笑了笑,她抿了抿髮白的唇角,「我今日身上不大舒服,原本想著出來走動走動或許會好些,但現在還是覺得有些疲累。我就不叨擾……不叨擾表嫂了,如絮先行一步了。」
說完,柳如絮強撐著行了個萬福禮,便帶著侍女就走了,只是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淚瞬間就下來。
明明她答應了大夫人,要放下張元修的。可那會兒寧寧邀她來西苑時,她卻還是鬼使神差的應了。
但甫一踏進這院中,看著滿院燈火融融,祁明樂從張元修從不讓外人進入的書房出來時,柳如絮頓時突然就生出一種羞愧感。
雖然她與張元修認識的時間,比祁明樂與張元修認識的時間長,但祁明樂卻是張元修的妻子,是如今站在張元修身邊的人。
尤其寧寧那句,所以一直不願成親的二叔,才會娶嬸娘你的麼?更讓柳如絮瞬間潰不成軍。
見柳如絮步履凌亂,好幾次都踩到了裙擺,險險要跌倒的模樣,祁明樂心裡為她捏了一把汗。她有些不放心看向張元煦的夫人:「大嫂,如絮她……」
張元煦的夫人在心裡嘆了口氣,柳如絮到底是張夫人疼愛的侄女,張元煦的夫人只好道:「罷了,我去瞧瞧她。」
她們這三人來的快,離開的也快,院子霎時又安靜下來了。
祁明樂回房中沐浴過後,有侍女欲上前來替她絞乾頭髮,卻被她拒絕了:「不必了,我自己來。」
那侍女只得退下了,祁明樂將頭髮擦至半干,便讓侍女們都退下了,左右時辰還早,她睡不著,索性便抱著刀去了外面。
今夜月華如水,星子漫天,將西苑的一草一木,全籠在乳白的月光里。
張元修他們母子四人,雖已離開這裡一載,但因有幾個老僕在照看,院中時花鮮草綠樹皆茂盛蔥鬱,並沒有半分頹廢破敗之態。
祁明樂抱著刀在廊柱上剛坐下,便嗅到了一股清雅的花香。
她探頭,借著清亮的月色,才發現,廊下有幾株梔子花。嫩綠的枝葉里,零星藏著幾朵素白的小花,在暗夜裡發出清幽的香氣。
左右這會兒也沒人,祁明樂索性盤膝而坐,背靠在廊柱上,擦著手中的刀,心裡還在想今天弘安縣衙發生的事。
李青山他們父子倆,父親諂媚阿諛奉承,兒子卻是一臉冷漠,簡直像是兩個極端。
時值暮春初夏,正是不冷不熱的好時節。
祁明樂擦完了刀之後,又倚靠在廊柱上,仰頭去看天上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又白又圓,像一個白玉盤,同櫟棠關的月亮有得一拼了。
「也不知道阿爹和哥哥怎麼樣了?」祁明樂望著月亮,小聲呢喃。
祁明照自從送姜曦歌和親之後,便留在了兩國邊境。只是偶爾會給祁明樂來一封信。他總在信里簡短說他一切都好,讓祁明樂在上京照顧好自己,若有誰敢欺負她,可以寫信告訴他。
祁明樂收到他那封信時,當時都被氣笑了。她故意在回信中,同祁明照道,他遠在邊境,若有誰欺負她,他能隔空幫她揍人家不成?
結果過了小一個月,祁明樂才收到回信,信中只有簡潔果斷的一句話:我回上京敘職時幫你揍。
而原本蠢蠢欲動的戎狄人,在祁昌弘領兵重回櫟棠關坐鎮後,似乎也消停下來了。
廊下花香襲來,天地間萬籟寂靜,柔和的月光像溫柔的大掌,落在人身上,祁明樂望著月亮,心裡想著祁老爹與祁明照,竟不知不覺就靠著廊柱睡了過去。
等張元修回來時,已是月上中天了。
院子裡靜悄悄的,臥房裡也並未燃燈。祁明樂這是已經睡了?!
但這個念頭,只從張元修的腦海里打了個轉兒,就被張元修否定了:祁明樂平日睡覺時,總是習慣了留了一盞燈,若她睡著了,臥房內不可能是漆黑一片。
張元修抬腳上了台階,正要往屋內行jsg去時,腳下驀的一頓。
他心有所感朝左邊望去,就見緋紅的燈暈落在廊廡上,一片裙角從廊柱後垂到地上。
張元修轉過身走過去,就見祁明樂正抱著刀,靠在廊柱上睡的正沉。
張元修:「……」
好好的,她怎麼睡在這裡?
如今天氣雖然暖和了,但夜深的時候,還是會有寒氣。張元修放下手中的食盒,正打算將祁明樂抱進屋中睡時,他一轉頭,脖子上就架著一把刀。
再然後,他就對上了祁明樂睡意朦朧,但充滿警惕的眼睛。
「是你啊,你怎麼不叫醒我。」祁明樂嘟囔著,這才收回刀,重新又倚靠在廊柱上,用手背掩著唇角打了個哈欠。
張元修見狀,便道:「你既困了,便回房去睡吧。」
祁明樂應了聲,剛將腳踩在地上欲起身時,腿腳卻突然又酸又麻,她立刻又坐了回去:「不行,腿麻了,你讓我再坐會兒。」
張元修見狀,無奈笑了笑,在祁明樂身側落座的同時,將帶回來的食盒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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