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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明樂雖然睡迷糊了,但習武之人的本能還在,幾乎身子剛失去平衡,她便被驚醒了,然後條件反射性去找支撐點時,冷不丁握住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祁明樂:「……」
下一刻,蓋頭突然滑落墜地。
祁明樂抬頭,便被強烈的亮光刺的閉眼躲避。
下一瞬,柔軟的衣料拂過她的面頰,帶來清雅的竹香。緊接著,張元修清潤的聲音響起:「將燈籠熄一些。」
銀穗這才想起來,祁明樂的眼睛不能見強光,忙與采荷兩人,將屋內的燈籠都熄了,只留高台上那兩盞嬰兒jsg手臂粗的鳳喜燭。
祁明樂再睜開眼時,看見的便是耀眼的紅,和一截勁瘦的腰。
她目光上移,便看見了一張清雋的側臉。
正偏頭看侍女熄燈的張元修,袖子驀的一沉,他轉頭垂首看過來。
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但卻是祁明樂第一次看清張元修。
今夜張元修一身寬袖吉服,立在融融燈火里,寬肩窄腰鬢若堆鴉,眉眼溫潤疏朗,一派丰神俊秀之姿。此時他一隻手扶著她的胳膊,另外一隻手微微舉起,正在用袖子為她擋光。
四目相對,誰都沒說話。
直到嗶啵爆開的燈花,打斷了一室的沉寂。
「起來吧。」張元修放下舉袖的手。
「哦,好。」祁明樂站起來時,順手將地上的蓋頭也撿了起來。
采荷見狀,忙與銀穗一道過來,給他們呈了合卺酒。
兩人共飲之後,采荷與銀穗正欲退下時,卻被祁明樂叫住:「這個我不會拆,你們幫我拆了再走。」
張元修原本有話要同祁明樂說,聽祁明樂這麼說,便打算等她們替祁明樂卸了鳳冠再說。而祁明樂從銅鏡里見他還立在原地,便偏頭問:「你不去沐浴麼?」
張元修:「……」
最終在祁明樂的注視下,張元修進了裡間的淨室。
今夜是祁明樂和張元修的洞房花燭夜,銀穗和采荷不敢多待,匆匆替祁明樂卸了鳳冠妝容後,又服侍祁明樂淨面換了寢衣後便退下了。
幾乎是她們剛掩門離開,張元修便從淨室出來了。
「我……」
「你習慣睡裡面還是外面?」
兩人同時開口,卻是祁明樂先說完。
聽到祁明樂這話時,張元修怔愣了一下。祁明樂用手背掩著唇角打了個哈欠,復又抬起睏倦的眼看向張元修,等著他的答案。
「外面。」張元修說。
祁明樂點點頭,便自顧自往床邊走。但走到一半時,驀的又想起張元修似乎也有話要跟她說,遂強忍困意回頭問:「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沒什麼。」
「沒什麼那就早點睡吧。」說著祁明樂又打了個哈欠。她今天很早就被叫起來了,一整天都沒消停,現在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祁明樂爬上床,直接在裡面躺下了。沒一會兒,張元修也在她身側躺下了。
出嫁前夜,祁二夫人專程來見祁明樂,同她說了會兒關於新婚之夜的『體己話』,那會兒祁明樂還怪不自在的。
可到了現在,祁明樂只想早完事早睡覺,她真的好睏。
但身邊的張元修卻半天沒反應。而昨晚祁二夫人再三叮囑,無論今夜張元修做什麼,她都不能催促和反駁,只用受著就好。
所以祁明樂只好躺著等,結果等了沒一會兒,她就等睡著了。
聽到身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一直平躺著的張元修,這才微微側頭,看向他今日剛娶進門的夫人。
在今天之前,他們曾見過兩次。
一次是在祁家廳堂里,隔著素紗屏風,他察覺到了屏風後有人。
另外一次是中秋夜宴。
那晚祁明樂喝醉了,他們一行人走到宮門口時,祁昌弘突然又被宣帝急召回去,最後是他送祁明樂回的祁家。
在去祁家的路上,張元修無意從醉酒的祁明樂口中得知,祁明樂不想嫁他,可為了讓祁昌弘放心,她不得不嫁。
正好,他娶祁明樂亦是另有他因。
他需要一個夫人,而祁明樂需要一個夫君。今夜原本張元修打算同祁明樂說,他去書房睡的,但卻被祁明樂搶了先。
然後兩個人就這麼躺在了一張床上,祁明樂睡的十分香甜,而張元修卻毫無睡意。
外面寒風呼嘯,簾外的龍鳳喜燭也被扯的輕晃。
看著熟睡的祁明樂,張元修在心裡嘆了口氣:罷了,先這麼過吧。
第8章 婆母
今日是張元修攜新婦敬茶的日子,張母早早便起來了。
「雲佩,你來幫我瞧瞧,我今日穿什麼。」張母站在木椸前,秀眉微蹙,正在糾結要穿哪一套衣裙。
在旁服侍的雲佩頓時哭笑不得。
「夫人,今日是少夫人向您敬婆母茶,又不是您向老夫人敬婆母茶,您這麼緊張做什麼?」說話間,雲佩扶著張母在繡凳上坐下。
雲佩是張母的陪嫁侍女,這些年風風雨雨她都陪著張母,所以張母十分信賴她。
「話是這麼說,但這是我們婆媳第一次見面,我總要鄭重些才好。」
張母性子溫柔綿軟,張父在時對她呵護備至。張父不在之後,張元修便一力撐起他們這個小家,竭盡所能護著張母與弟弟妹妹們。以致張母如今雖做了婆母,身上仍有幾分少女的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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