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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擱在平日裡,張元修向來不屑回答這種問題。
他這人做事的一貫風格是,說的永遠都沒有做來的真誠。但今日賀子銘既然問了,他便答:「有。」
「那你在將這些帳簿交給謝靈嵐時,可曾看在我的面子上,想過撕掉關於我爹的那部分?」縱然直到現在,賀子銘還是無法接受,賀敏之變成了現在這樣。但賀敏之總歸是他的父親,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是他父親。
如今帳簿已經在謝靈嵐的手上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張元修大可說一句假話騙賀子銘。
可看著眼睛猩紅望著他的賀子銘,張元修還是如實道:「沒有。」
賀子銘倏忽間攥緊身側的拳頭。
「我撕與不撕都沒什麼意義。邵秉文與趙同知皆下獄了,他們供出賀伯父是遲早的事。而且賀伯父用李泓溯的長命鎖,逼迫李青山自縊這件事,也已是人證物證俱在。」
張元修長身玉立站在賀子銘面前,面容冷靜同賀子銘分析的十分清楚。從前因為張元修這一點,賀敏之沒少說賀子銘。
說他們倆既是至交好友,為什麼他不能學學張元修這般冷靜處理事情。理智告訴賀子銘,張元修說的沒錯,可他過不去情感上的那一關。
他們十一載的感情,都不能讓張元修生出一瞬動容徇私的念頭麼?
賀子銘當即怒氣沖沖轉身走人了。但只走了兩步,他卻又停下來了。從前那個不可一世的賀家少爺,可以一言不合就甩臉子走人。
但現在他不是了。
他爹如今是階下囚,他唯一能尋求幫忙的人,只有張元修了。
賀子銘攥了攥放在身側的拳頭,轉過身,話未說出口,膝蓋卻已跪了下去:「元修,我……」
在他膝蓋挨地的前一瞬,一雙強勁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事到如今,賀子銘什麼也顧不上了,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塊救命的浮板,嗓音沙啞道:「元修,求求你,你jsg救救我爹。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該找誰了。」
說完,賀子銘還要繼續下跪時,卻被張元修托著胳膊動彈不得。
張元修臉色肅冷,沉默須臾,問:「你是以什麼立場同我說這話的?我相識十一年的至交好友?還是單純的賀家少爺賀子銘?」
他們相識十一載,張元修這神色和語氣,一看就是在生氣的邊緣,賀子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張元修繼續道:「若是與我相識十一載的至交好友,你便不該跪我。若只是單純的賀家少爺賀子銘,即便你跪了,我也不會幫你。」
話音落下那一瞬,張元修鬆開了賀子銘的胳膊,他將選擇權交到了賀子銘手上。
賀子銘怔了一瞬間,眼眶瞬間泛起熱意,這才顫巍巍站了起來。張元修看了他一眼,這才抬腳朝外走。
***
張元修離開之後,祁明樂用過飯又喝了藥,便坐在廊下看院中的灼灼的榴花。
昨日是端午節,但她昏睡著沒醒,再加上張家還有三個病人,聽說這個端午節過的十分潦草。
祁明樂用蒲扇擋住臉,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晃蕩著,心裡在想張元修那邊。
剛才張元修去前廳沒一會兒,便遣了下人來說,他要出門一趟,讓祁明樂用過飯後記得喝藥。剛才祁明樂已經從侍女口中知道了,臨江外面已經變天了這事。
不消說,賀子銘剛才來找張元修,定然是為了他爹的事!
祁明樂正想的出神時,外面突然響起腳步聲,隱約還夾雜著寧寧的說話聲。祁明樂移開蒲扇,就見張元煦的夫人帶著寧寧從外面進來了。
「嬸娘。」寧寧小跑著過來,撲進了祁明樂的懷裡。
張元煦的夫人搖著團扇,跟在後面笑著嗔道:「你慢些,你嬸娘如今身子還沒好全呢?」
「無礙的。」祁明樂笑笑,一面摟著寧寧,一面招呼侍女給她們母女上茶。
張元煦的夫人柔和笑道:「快別忙了,你這剛醒來,身子還虛著呢!趕緊先坐下歇一歇。」
「大嫂放心,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寧寧窩在祁明樂懷中吃果子,聽到這話,她懵懂抬眸看向祁明樂:「嬸娘,你明明看起來比姑姑嚴重多了,怎麼你都好了,姑姑還出不了屋子呀?」
「寧寧。」張元煦的夫人輕聲斥責。
寧寧茫然睜大眼睛,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祁明樂卻不在意,她笑著同寧寧解釋:「那是因為嬸娘得的是風寒,睡一覺就好了。而你姑姑是扭傷了腳,得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好的。」
張元煦的夫人見狀,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她們母女過來沒一會兒,張大夫人那邊也派人過來探望祁明樂了。祁明樂留那姑姑吃了碗茶之後,那姑姑便離開了。
想著祁明樂剛醒,身體尚未恢復,張元煦的夫人陪她說了會兒話之後,便帶著寧寧離開了。她們離開之後,祁明樂又回房睡了一覺,等她醒來時,外面已是紅霞漫天,恰好張元修也回來了。
一看見張元修,祁明樂便急急問賀家的事。
張元修同祁明樂說了,祁明樂聽完也是唏噓不已。她雖沒見過賀敏之,但像賀子銘那樣的性子,怎麼會有個貪墨的父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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