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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無路才幹這種勾當?我怎麼沒看見, 有人拿刀逼著你們?」奉墨聽不下去了, 小聲嘀咕。
「小哥你有所不知,我們家鄉遭了水患, 家中房屋田地全被淹了。當地官員為了政績好看,便蠻橫將我們驅離家鄉。我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才會在此落草為寇。」
聽到『家鄉遭了水患』這句話,祁明樂與張元修瞬間交換了一個眼神。
張元修問:「你們的家鄉是哪裡?」
「我是弘安縣人,周大哥是恆遠縣人,其餘兄弟們,也皆是這兩縣人。」
弘安恆遠兩縣,便是去歲臨江遭受水患的兩縣。張元修沒想到,這些山匪竟然是這兩縣的災民。
沉默須臾後,張元修將刀從山匪頭目的脖子上移開。
山匪頭目的部下見狀,忙上前將山匪頭目扶著與他們站到一起。之後,張元修又問了弘安恆遠兩縣的受災情況,與去歲賑災銀糧的發放情況。
山匪們便將自己知道的悉數都說了。
祁明樂聽完驚愕不已。去歲朝廷明明撥了那麼多糧銀,可受災的百姓們卻未見分毫,甚至那些官員們為了粉飾太平,竟然還蠻橫將他們驅逐弘安恆遠兩縣,簡直是欺人太甚!
祁明樂扭頭看向張元修。
張元修知道她要說什麼,他回了祁明樂一個眼神之後,又扭頭問:「你們在此可有傷過人命?」
「沒有沒有。」那個叫猴兒的半大少年忙道,「我們在此打劫只為活下去,萬萬不敢有害人性命的念頭。」
這群山匪雖然面上裝的兇狠,但若仔細看,便會發現他們其實都是在虛張聲勢。除此之外,這些人衣衫襤褸,個個皆是面黃肌瘦,一看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若他們當真是窮凶極惡之徒,不至於會狼狽到這種地步。
但張元修沒忘記,之前這個山匪曾說,要讓將祁明樂也留下來。
張元修抬起刀,將刀尖對準山匪頭目的眼睛,問:「從前強擄過多少女子上山?」
「起起起過這個念頭,但但但……」
見頭目結巴的厲害,那個叫猴兒的半大青年替他答:「起過這個念頭,但從沒成功過。之前遇見的三個,一個是頭髮花白的老嫗,一個懷有身孕,還有一個說家中有尚未斷奶的孩子,就都沒成功過。」
瞧這少年不像是撒謊的模樣,張元修這才收了刀。既是被迫落草為寇,也從未傷人性命,張元修便沒再為難他們。
「謝公子,謝夫人!」山匪連連道過謝之後,生怕張元修反悔似的,立馬一窩蜂的散了,瞧著既滑稽又心酸。
張元修與祁明樂又回了馬車上,待馬車朝前駛動時,祁明樂才忍不住開口:「張元修,我怎麼沒發現,你這人這麼深藏不露呢?」
他們夫妻這麼久了,她竟然從不知道,張元修會武功。
張元修知道祁明樂說的是什麼,便柔和笑了笑,將祁明樂的刀遞給她,解釋:「我幼年時身體不好,時常生病,我爹聽說習武可以強身健體,便為我請了師傅。只是後來我走了仕途,又鮮少在人前表露武功,所以無人知曉我會武功一事。」
「昂,那你怎麼連我也不告訴?」虧她還以為,他是個文弱書生呢!想到自己臨走前,當著蘇沁蘭他們母子三人的面,說她是來保護張元修的。只怕當時,蘇沁蘭他們覺得她像是個傻子吧。
張元修臉上的笑微淡了幾分,低聲道:「你從沒問過我。」
她的眼裡沒有他,所以對他的所有也並不關心。
祁明樂覺得簡直是莫名其妙,她自己還沒生氣呢,張元修失落個什麼勁兒。所以她張嘴就懟了回去:「你沒說我怎麼知道?難不成我遇見個人,就得先問問人家會不會武功麼?再說了,之前你每天忙的跟鬼一樣,我見你一面都艱難,哪有時間問你會不會武功?」
祁明樂提到之前,張元修頓覺心下有愧。
「之前是我的不是,以後不會了,還請夫人恕罪。」張元修倒了茶,遞給祁明樂賠罪。
祁明樂也純粹是話趕話說到這裡了,倒並不是真的在生張元修的氣,她接過茶水喝了,便將此事掀了過去,繼而又說到了先前遇見的山匪。
「我本以為,你會將他們送官查辦。」但張元修卻放了他們,這點倒出乎了祁明樂的意料之外。
張元修嘆了口氣,望著窗外飛掠而過的山巒,淡聲道:「他們也不過是想活命罷了。」
若能過活得下去,誰願背井離鄉,來這裡飢一餐飽一餐的,做這種勾當呢!
祁明樂聽到這話,不禁又深深看了張元修。
張元修轉過頭,目光與她對上時,就聽祁明樂道:「張元修,你跟我認識的那些文人,真的很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張元修問。據他所知,祁明樂認識的文人,似乎只有衛恕。
祁明樂認真想了想:「我認識的文人,若遇見了這事,定然會先將他們送官查辦,然後再去同當地的官員交涉,待他們被懲處之後,再讓當地的官員將他們安置妥當。」
「這不失為一種辦法。但明樂,這世間的事,並非皆是非黑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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