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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買回來戚昔就開始烤酒。
酒按照釀酒的糧食分,有粟米酒、稻酒、高粱酒等等。北地無稻子,粟米釀出來的酒又帶著苦味,所以用今年收上來的高粱那是在合適不過。
高粱入水浸泡半日,入鍋蒸煮。熟後倒入糠殼攪拌。再次蒸煮後攤曬放至常溫,期間撒曲翻攪。接著裝入大缸密封發酵。一月余後入酒甑,蒸餾出酒。
此間耗時長,出來的是白酒而非斜沙城多喝的黃酒。
且酒勁兒大,尤其是到了冬季,照著北地人的嗜酒程度,這種酒必定更好賣。
如此一月來,戚昔白日裡忙著跟常河釀酒,早晨睜眼就忙,忙道黑夜倒頭就睡。
說回將軍府看燕小寶,實際上大多時候是麻煩奶娘抱著小不點過來。
久而久之,大家見得多了,也知道對門的戚老闆原來都有孩子了。也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媒人還沒開始就死心了。
院兒里忙著釀酒,整條巷子都瀰漫著酒香。食客來問過多次,問得厲害了,戚昔乾脆將鋪子裡最後的剩下那點酒拿出來賣完。
楓葉漸紅,天氣也涼了下來。卻蒙山紅一片,黃一片,漸漸成了一年之中最美的顏色。
酒釀出來的時候便已經是秋季。
戚昔從酒缸里接了一點酒出來,到晚上的時候關了鋪子的門,帶著酒肆一眾人回到了將軍府。
「早就盼著你回來了,瞧瞧,飯都做好了。」周子通盯著燕戡手裡的那罈子酒,饞得喉結滾了滾。
阿興翻個白眼從他身旁經過,道:「這是你做的嗎?吃飯比誰都積極。」
「吃飯吧。」燕戡道。
戚昔好久沒有回來了,正好趁著這酒還沒開賣,有點空閒。所以他跟燕戡帶上這東西回來的聚聚。
周子通一來就盯上那酒罈子,眼睛都不眨一下。「阿興,愣著幹嘛!酒倒上!」
阿興:「你沒長手。」
阿楮擋在他師父跟阿興中間:「我來,我倒。」
戚昔坐在燕戡身邊,抱著胖娃娃看著他們吵嘴。燭光映在臉上,線條柔和不少:「還是這邊熱鬧。」
「夫郎吃,不管他們。」
阿興跟周子通二人圍著酒罈子,將塞子一扯,一股濃烈的香氣四散。周子通滿足地吸了一口氣。
「香!聞著都夠勁兒!」
與斜沙城多產的濁酒不同,戚昔釀出來的酒是清酒。乾淨透徹,要不是這個味兒,瞧著跟白開水似的。
阿興一連倒了四碗。
周子通端起來就悶,一股辛辣入喉,頓時將他嗆得咳嗽不止。「咳咳咳!勁兒好大!」
戚昔笑了一聲,側頭見燕戡抿了一口,慢慢咽下。「如何?」
「入口清香,醇厚絲滑,但入喉濃烈微微刺激,入胃後身體也頓時就熱了起來。放冬日裡賣確實好。」
阿興舌頭沾了一點,又喝了半口。咽下去臉都皺了。他悶咳一聲,道:「好喝!就是勁兒可大,爺們都不一定能喝下一壺。」
戚昔攏著燕小寶的小手手,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酒碗中。
斜沙城民風淳樸,也豪放。男女大防不似京都那邊。婦人姑娘只要是想,也可以結伴去酒肆里坐坐。
他們的生意戚昔自然要做。
戚昔捏著小手,想著要不要再做點其他果酒出來。果酒度數低,正適合這些人。
「吃飯,鋪子的事兒吃完再想。」燕戡給戚昔夾了點菜,又把燕小寶接到自己手上。
戚昔動了動被小胖墩壓得有些僵硬的手,笑著拿起筷子。
*
秋葉一落,秋天還沒怎麼過,斜沙城就更冷了。
戚昔夜晚宿在將軍府,聽窗外風聲嗚嗚作響,第二日早上爬起來一瞧,外面已經落雪了。
「這麼快……」戚昔推著窗,看著天空飄落的白色雪花發呆。
燕戡進屋見人還穿著秋衣,直接去柜子里拿了一件厚實的冬衣出來。「也不知道多穿些。」
戚昔看著男人垂著眉眼,細緻地給他扣好衣服。輕聲道:「不知道下雪了。」
「北地下雪就是早些,平日早上跟晚間就不要出去冷,會冷。」
戚昔微涼的手點著他蹙起的眉心,應道:「好。」
雪沒下多久,地面幾乎看不見白色。
只過了一夜,白菜梆子被凍住了。到午間的時候太陽出來,穿著襖子又熱。
戚昔一直生活在南方,倒沒見過如此景象。
「現在偶能看到一場雪,離冬日還有些時間。」燕戡跟他解釋。
戚昔笑著點點頭,也回屋裡去換衣服了。
這邊剛換完了衣服,燕戡又一臉喜氣地進來。步子邁得大,三兩下走到身邊。戚昔沒來得及問,就被他掐住了腰直挺挺地提了提。
戚昔連忙撐著他的肩膀,低頭瞧著人:「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燕戡仰著頭,感受面上擦過的柔順頭髮,他唇角翹起,稍稍曲肘將人整個抱進懷裡。偏頭在戚昔臉上親了親。
「修水庫跟溝渠位置選好了,夫郎可要看看?」
戚昔驚喜,但仔細想一想,一個月過去了,也差不多選好了。「瞧瞧。」
「走。」
「等等,放我下來。」戚昔緊張地抓住燕戡的衣服。
「夫郎放心,沒人。」
戚昔改為揪住他的臉皮:「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