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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通噌的一下坐起, 睡得亂糟糟的頭髮蓋住眼睛。出門一瞧, 果真。
「阿楮, 讓阿興送些熱水來。」
「好!」
周子通院子裡一陣兵荒馬亂,阿興也跑過去幫忙。
遠在主院的戚昔依然坐在昏黑的臥房裡,安靜地聽著外面的砂石響動。眼睫垂著,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北城門, 燕戡讓玄風帶著幾個孩子送去看病後直接找上常海。
一小隊的兵將直出城城門,往西邊而去。
燕戡也在其中,他騎著馬領頭, 轉眼消失在黃霾之中。
西高山村。
一匹快馬直衝山上而來。
剛剛才吃完烤羊的草原人好不快活地圍著篝火,摸著自己吃得飽脹的肚子。
「烏力怎麼還沒回來?」
「肯定是去隔壁村快活去了。」
高山村分為西高山村和東高山村, 兩個村子分別在兩個山崖上。他們來之前已經探好了路。
「該走了。」
「怕什麼,這裡幾個村最偏僻, 就是我們都把他們殺光了, 也沒人會發現的。」
「不行,帶上糧食, 走!」
燕戡到了從常海那裡知道三個小孩住在西高土村。
昏黃的塵埃里,只聽得見馬蹄聲看不見人。燕戡單手抓著韁繩,背脊繃直。眸光如墨,黑得濃稠。
當進入村中地界,看到樹林裡倒在血泊中的草原人,燕戡更是滿身煞氣。
他自信地以為斜沙城裡固若金湯,可為何仍會有草原人進來。
燕戡跳下馬,腳下一勾,刺在屍體上的長刀騰空而起。他隨手一抓,握住刀柄,重新翻身上馬衝著村子裡去。
*
這一隊草原人有十幾個,都是騎著馬過來的。
他們搜颳了村子裡的所有能吃的東西綁在馬上,徑直往的下山的路去。
少了一個同伴,他們打算去附近的東高土村看看他是被什麼或是美色絆住腳了。
黃沙中,慢慢走近一個模糊的人影。
為首的人大笑:「烏力,我們該……呃!」
長刀如電閃而過,直插入喉,嗡地一聲將人死死釘在樹上。一擊斃命。
他身後的同伴愕然看去。
「不是烏力!是大順人!」
鐵器鏗鏘,眾人防備地抽出刀鞘里的長刀。為首的人刀尖直指燕戡,狠戾道:「殺了他!」
燕戡眯眼,聽清楚他們說的草原話。他眸光掃過地上的普通百姓的屍體,眼神驟然陰鷙。
「闖我大順者,殺無赦。」
「殺!!!」
一人對一群人。
燕戡一躍而上,抓住揮過來的手掰折,那人哀嚎一聲,手中長刀掉落。燕戡直接抓住順勢往前一掃——
刀刀碰撞,發出嗡鳴。
燕戡手臂肌肉一繃,重砍過去,圍過來的四個人虎口撕裂,脖子齊齊噴血。
其他人見勢不對要跑,燕戡腳下一掃,幾把利器直插入背,破胸而出。
兩招,只余兩個活口。
常海跟一眾將士趕到,燕戡已經踩著最後留下來的兩個,低聲詢問。
而被詢問的人,或者不叫人。應是一團血肉,屋裡掙扎地在地上蠕動。
「哪個部落,怎麼來的?」
「乞顏、乞顏部落。山,西山,從引州西山山道過來的。」
「同夥?」
「烏力、烏……不在,其他的都在。求求你,求你讓我死,讓我死!」
燕戡:「說完。」
「我們是探路的,後面還有,還有……」
北地將領多少都聽得懂了草原話。草原人說得嘰里呱啦,常海也聽得七七八八。
等燕戡問完,他抱拳,道:「將軍,東高土村沒有人受傷,也沒有草原部落的痕跡。他們說的烏力應該是樹林死了的那個。」
燕戡一刀了結兩個人,道:「看看村里還有沒有活口。」
「是!」
搜羅了一圈,他們只在村子裡找到幾隻在樹林裡吃草的羊。全村一百多口人,只留下現在那不知道死活的三姐弟。
燕戡平靜的聲音里夾雜著怒火,神情冷峻:「你帶些人去引州一趟,看看他引州的郭洪茂是怎麼看門的!」
「是!」
東高土村與西高土村里住著的百姓或多或少都有親戚關係。出了這事兒,該通知親人的通知親人,該安撫的安撫。
後續一應事務交給一縣之長與東高土村的村長安排。
*
天黑了,燕戡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他先去看了一眼三姐弟,見命都保住了,燕戡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正房沒有亮燈,他怕把戚昔吵醒,自個兒先去把一身的血腥氣沖了。
接著散著一頭濕發,悄悄推門進去。
屋裡漆黑,但他一眼看見仍舊坐靠在床邊的人。
燕戡皺眉,悄聲走到戚昔身邊。
戚昔坐著睡著了,長發乖順地垂在肩側,嘴唇不高興地抿著。兩手搭在肚子上還抓著被子,一看就是等自己等得睡著了。
燕戡在心裡罵了一聲阿興。
他小心托著人的後腰,將人腦袋扶著靠在自己胸口。
剛抱起來,頭皮一緊。低頭一看,戚昔睜著一雙眸子淡淡地瞧著他。
燕戡將他平,拉高了被子蓋在戚昔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