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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站在門後沒有出去,等戚昔進來,順手將他懷裡的東西接了過去。
大門關上,戚昔聞到了熱騰騰的粥米香。
此時天色暗淡下來,像裹著一層紗。
各家的房頂也陸續冒出炊煙,青煙鋪在灰色蒼穹之上,似一副靜謐山水畫。
淡淡的柴火香氣瀰漫開來。
燕戡的聲音落下:「粥我溫在鍋里,現在吃正好。」
他像個主人家一樣,讓戚昔先在自個兒房裡坐著,又給他倒了茶。
戚昔接過,抿了一口,目光平和。「今晚收拾好就過去吧。」
燕戡一笑:「自然。」
男人身量高,站在身前很有壓迫感。戚昔垂眸喝茶,解了渴,歇夠了才緩緩起身。
廚房,燭火燃起來了。
燕戡在裡面忙碌,高大的身影投在窗戶上,瞧著心裡應是暖的。或許家便是這樣。
他沒有細想,而是抬步進去。
窗戶上的身影變成了兩道,外面的玄風見了,慢悠悠地在院子裡小跑起來。
像是知道忽略了它,戚昔從屋裡拿了一把乾草出去。
玄風拱了拱他的手,低下頭來慢慢吃著。
「吃飯了。」屋裡的聲音低沉。
戚昔垂眸,手摸了摸馬兒的腦袋。「你也慢慢吃。」
*
桌上的粥悶了一會兒,蔬菜青綠的顏色變得有些發沉。不過香氣濃郁,誘引空蕩的腸胃。
戚昔在燕戡的注視下,嘗了一口。
米粥入口即化,相必是熬煮了很久。淡淡的咸,肉末細膩,青菜泛甜。
或許是剛剛在窗前所見之景的觸動,又或者是黑夜讓人心軟。他輕聲道:「好吃。」
燕戡黑眸微亮。
「你吃得習慣就行。」
戚昔吃飯吃得慢,但燕戡常年行軍打仗,吃飯的速度極快。兩三口下去,碗裡的粥就沒了一半。
不過他吃相也不難看,只是帶著北邊特有的粗狂。看著叫人胃口也好了些。
吃完飯,兩人加緊收拾東西。
主要是戚昔說,燕戡動手。連續打包兩個大包袱,燕戡往馬兒身上一放,隨後兩人吹滅了燭火。鎖了門。
夜色漆黑,只有街道上的各個鋪子裡能看到一點從窗戶里透出來的光亮。
燕戡怕戚昔摔著,他先一步下了台階,然後伸出手扶著戚昔的胳膊。
「小心。」
下了台階後,他手也沒放。一邊看著人,一邊注意腳下,帶著戚昔往將軍府去。
斜沙城的路本來就不平,加上晚上漆黑,雪又開始化凍。戚昔走得很慢。
燕戡想了想,乾脆在人面前蹲下:「上來,我背著快些。」
「晚上涼,在外面呆久了不好。」
戚昔能看見男人肩背的輪廓,不過他站著沒動。
燕戡腦子轉了一下,又站起來。
黑夜裡,兩人離得很近。
晚上風大,吹得戚昔頭頂的帽子上的毛毛也跟著飄動。燕戡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兒,低聲道:「我抱,可以嗎?」
戚昔垂眸。
長睫像受驚的蝴蝶扇動了幾下。
考慮了一番,他主動抬手,搭在男人的肩上。
為了孩子,戚昔不會逞強。
燕戡喉結滾動了下,隨後彎下腰來,像之前抱著熟睡的人那樣,輕輕托著他橫抱起來。
「要是不舒服記得跟我說。」
戚昔雙手抱住他的脖子,腦袋微微離他的胸口遠些。「好。」
夜色靜謐,沒有人說話。
兩人離的很近,呼吸之間都是對方的氣息。
戚昔能聽得見燕戡的心跳,撲通撲通,沉穩有力,也很快。
一旁的大黑馬悠閒地走著,背上的重量對它而言跟沒有一樣。它一身黑,融入了夜色里,只有一雙大眼睛格外明亮。
兩人在前,馬兒在後。
燕戡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其他。
每天心裡想的人在自己的懷裡,他忍不住收緊了手臂。
他從來沒有這么小心地走過路。步步踩穩了,才繼續往前。
即使這樣,也很快看到了將軍府門外亮起的那兩盞燈籠。
這時候,玄風上前,蹄子在門上敲了敲。
戚昔遲緩地眨了眨眼。原來它是這樣敲門的。
門立馬打開。
阿興探出個腦袋,見了兩人眼睛一彎:「可算是回來了!」
光亮照在身上,戚昔不自在地動了動。「放我下來,能看清了。」
燕戡假裝沒聽見,問阿興:「房間收拾好了嗎?」
阿興悄悄看戚昔:「好了。」
燕戡身子側了側,警告地看他一眼,沉聲:「送一些熱水來。」
阿興落在後頭,歡喜得搖頭晃腦:「是!」
將軍府里比外面的街道明亮,戚昔不自在地偏過頭,將臉微微往裡藏。
*
到了自己地盤,燕戡明顯步調輕鬆起來。
進了院子,燈火愈發亮。
戚昔見他跨入院門,手抓著燕戡的胳膊微微用力:「可以了,放我下來。」
燕戡一聽,立馬彎腰將人鬆開。
本以為戚昔生氣了,但抬眼就瞥見了藏在黑髮下的微紅耳垂。
燕戡心上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痒痒的,嘴角也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我帶你看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