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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昔接過拿著玩兒。指腹擦過鏤空的鯉魚花紋。線條流暢,鯉魚如躍出水面,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老爺子手藝也好。」
「都是閒著沒事兒琢磨出來的。你拿著,家裡還有不少呢。」
戚昔:「我就拿一兩個便好。」
小孩趕忙抓住戚昔的手臂,急切道:「就是給哥哥留著的,其他的都賣了。大哥哥你收著吧。」
戚昔見小孩抵著自己的手,不敢怎麼用力。
他笑著捏捏小孩鼻尖:「要這麼多幹嘛,拿去賣了錢買些吃的豈不更好。」
老爺子蒼老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也不像上次見面那麼惆悵。人有精神氣了。
「拿著吧。這些玩意兒也賣不了幾個錢。」
老爺子頓了頓,聲音透著歷經世事的滄桑:「要不是你,老爺子我早就死了。咳疾是你讓安大夫來的,上次斷了腿,也是你……」
老爺子說著笑了笑,也沒了之前見戚昔的拘謹。
「你就是我家的大貴人。以後常來坐坐。」
戚昔摸著小孩腦袋,道:「會的。」
坐了一會兒,戚昔起身離開。
小孩兒留在家中,說等開店了又來幫忙。
花了半個上午,這一趟禮才算送完。
*
回到店裡,戚昔歇下不久,常河又說來了客人。
他出去一瞧,是個陌生面孔。
不過細看與對麵包子鋪的宋嬸子長得有幾分相像。他略一猜測,就知道是嬸子之前提過的兒子。
來人坐在桌邊,手邊放著包子鋪常用的油紙包。
他年紀尚小,看人的眼神不會掩飾,裡面透著明晃晃的好奇。
臉嫩,氣質也乾淨,一瞧就是心思不重的。又經年累月被書籍薰陶,養出了一絲文氣。端正坐著,一舉一動皆有規矩。
這般小孩,應當是個得長輩喜歡的。
戚昔打量宋儉時,宋儉也在打量他。
他腦海里瘋狂地波動著一句話:郎艷獨絕,天人之姿!
這般如松風水月的人,在斜沙城是獨一無二。
這張得也太太太太好看了吧。
驚奇過後,宋儉立馬站起來,規規矩矩拱手作禮。「在下宋儉,溫良恭儉的儉。對門包子鋪家的。貿然來訪,還請見諒。」
戚昔:「坐。」
單一個字,直接宋儉心神一跳。
他看戚昔這冷冰冰的氣質,乍以為見到了自家生氣的老師。瞬間繃直了背,跟站著挨罰似的。
常河樂樂呵呵地拎來茶壺,道:「小公子坐。不用怕,我們郎君就是這個性子。」
宋儉咽了咽口水,忽然覺得這朋友要不還是就不交了。
怪不得他爹說人家穩重,明明相同的年歲,他卻感覺人直接跟他差了一個輩兒。
宋儉坐下,屁股就貼著椅子一半。
再是朋友多,在戚昔面前也不免拘謹起來。他悄悄在桌下摳著自己的腿,看一眼戚昔,又咽了咽口水。
明明長得這麼好看,可為什麼好嚇人。
戚昔拎著茶壺給他倒了一杯水,聲如冷泉:「我叫戚昔。宋小少爺過來有何事?」
宋儉仿佛聽到了自己被老師叫去挨罰的冰涼語調,他更為急切地摳腿上的衣服,忐忑回道:「我、我……」
眼珠子亂瞥,忽然看到桌上的包子,他如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快速道:「我娘叫我過來給你送點包子!」
戚昔目光掠過那油紙包,見少年緊張得都嘴皮哆嗦了。他挑眉,慢慢站起。
「那就替我謝謝宋嬸,叫她有空來坐坐。」
「誒!」宋儉立馬站起來,時刻注意著戚昔。
戚昔:「那就不送了?」
「好。好好,不送,不送。」宋儉慌亂站起,左腳勾著右腳險些跌倒。藏在撐住了桌子,免予失態。
戚昔只當沒看見,往櫃檯走了幾步給這小孩讓出空間。
但宋儉腦子跟漿糊似的亦步亦趨跟在戚昔後面。
戚昔眼底笑意微閃,他問:「小公子還有事兒?」
「啊!沒事兒,老師、啊不!戚老闆再見!」宋儉失態地轉身,幾乎是拎著衣擺跑著出了鋪子。
戚昔瞧著那猶如被狼追的背影,偏頭問:「我很嚇人?」
常河張口就來:「郎君明明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戚昔輕笑一聲。「那倒不至於。」
戚昔攏了攏袖子,將此前的帳本翻開。看了眼鋪子裡還剩下的酒,道:「鋪子裡的酒沒剩多少了,開鋪子要新釀。」
「釀酒的東西鋪子裡都有,下午你去買些高粱回來,我先試試。」
「高粱?」
「蜀黍。」
「行,郎君寫個單子就是。」
第46章
前面鋪子沒了事兒, 戚昔到後院去。
進屋就聽見咿咿呀呀的奶音,戚昔唇角一揚,就見不知何時搬過來的搖籃床上躺著的奶娃娃。
「夫郎回來了, 可讓為夫好等。」
背上貼來個人, 戚昔靠近搖籃的步子被迫慢了下來。
「不能好好走路?」
「不能。」
戚昔抓著他的手臂, 艱難挪到搖籃邊。待坐下把奶娃娃抱進了懷裡, 他看著燕戡問:「怎麼這會兒回來了?」
燕戡戳了戳燕小寶藕節似的腿,道:「還不是他鬧騰著找人, 不看到你直哭, 像有人欺負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