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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二牛幾個期待了一晚上,目送自家老大離開。
不多時,大傢伙身上裹著睡得硬邦邦的被子期待地看著抱著白而軟的棉被走出來的人。
「出來了出來了!我們老大也有!」
張九在自家兄弟的簇擁中將手中的東西放在大通鋪上。那棉被白白的,輕輕碰一下跟羊毛似的軟下去。
大家手上粗糙,力道重了還能將那棉絲颳起帶出來些。
「好舒服……老大,恭喜你!」
張九:「一個營帳一床,都可以用。」
「都可以!」
「嗯。」
「哎喲,這東西這麼細軟。我怕我一腳就踏破了。」十幾個兄弟圍著,你摸摸我看看。
「還有被套,要是破了你去當彈棉匠。」
於是所有兄弟就看著他們老大將用繩子綁好的棉被展開,露出裡面夾雜的單薄被套。
「這摸著還沒棉被舒服。灰不拉幾,套著多寒磣。」
旁邊人勾住包二牛的脖子:「行了,別嫌棄了。度小將軍那邊想要還沒有呢。」
這一說,包二牛立馬閉嘴。
被套套好,有大老爺們兒脫了鞋就往上躺,結果被張九拎著就扔下鋪。「腳沒洗,臉沒洗就睡新被子,你咋這麼能耐呢?」
「老大……」這人委屈。
「叫老二也也沒用。事兒還沒說完呢,跟著我去領今年的新被。老焦帶回來了。」
「誒!」
軍營里都是糙老爺們,睡的被子也就是毛褐或者麻布葛布。這些玩意兒越睡越硬,過個兩三年蓋在身上就像壓了一整塊沙袋。關鍵是硬了還不暖和。
軍營里日子苦,但將軍已經儘量讓日子好過了。
所以大家也不抱怨,反正兄弟多,擠著睡也是一樣的。
糧食他們不知道有多少,但如今新被子到了他們手裡,還是過的第一年冬,肯定比他們現在蓋的被子暖和。大家說著無所謂但打心裡高興。
張九話落,營帳里的兄弟都沖了出去。
黑黢黢的漢子們臉上帶笑,一個個排隊從焦西河那邊給被子一拎,又窩回營帳。
天黑得快,到晚上炭盆燒起來,張九抱著棉被:「老焦讓我們自己安排這棉被咋用。我們人多……兩人一天,十天一輪如何?」
「行!老大你說了算。」
抓鬮排順序,張九跟包二牛第一。
當晚,兩人好生扣著腳把腳趾縫都洗乾淨了才蓋上新被子。
以前睡得梆硬的被子當墊子,里一層蓋棉被,外一層蓋新發的被子。
包二牛瞪大了眼睛躺著。
夜晚又下了密雪,帳子頂上落雪如碎玉聲,輕靈悅耳。大傢伙兒等著兩人睡被子的體驗,半晌沒聽到聲音還以為人睡著了,立馬問:
「二牛,咋樣?」
包二牛恍惚:「輕飄飄的。也不知道暖不暖……」
對比他們之前蓋的,可不就輕飄飄的嘛。這樣很容易讓人沒那種被壓得死死的安全感。心理上總覺得不暖和。
黑暗中,張九的手一下又一下輕輕拂過那粗糙被單,感受著藏在裡面的棉芯的柔軟。他道:「暖和,像雞娃子躲進了母雞毛里,松鬆軟軟確實暖和。」
包二牛也不恍惚了,抓著裡面的被子捏了捏,傻笑道:「嘿……對!就是老大你這麼個感受。我也覺得暖和了。」
這一晚,每一個營帳里都說著新被子的事兒。
有問大家以後會不會一人一床被子的;有說真要一人有一床棉被,那不打仗了的話定要問將軍能不能將這東西帶回去。
還有問今年會不會打仗,問什麼時候才能回家,然後又扯到問是娶媳婦的話有這一床被子是不是賊有面兒……
焦西河走過一圈回來,看到主帳里燕仇披著棉被看兵書。
他進去,道:「老燕,明年要是沒打仗,能不能多給我些人。」
燕仇挪了挪屁股分給他一半棉被,問:「還用分,今年秋收的時候不是都下地幹活兒了。」
焦西河就笑:「明年想多種棉花,干那麼一會兒看定是不行的。」
燕仇:「你不想種他也要你多種。」
燕仇知道他在想什麼。
一千條被子放在幾萬將士里著實磕磣,而且東邊度方那邊幾萬將士連手都沒沾過。都是一個軍營的,東西少也實在難做。
可做都做好了,拿出來總有一部分將士受益。不公平也沒辦法。
「我覺著明年就不缺了。」
「怎會不缺,除非你讓咱所有將士都種地。」焦西河扯了扯被角,身上暖和得不行。
「老子是來打仗的不是來種地的。你別種地幾年把腦子也種進地里了。又不只是我們有地,我們需要,斜沙城也缺這東西呢!」
「你是說……明年斜沙城百姓全部都種?」
「不然你以為他咋會讓你將種子往東邊西邊送了剩下的不動?斜沙城裡還有那麼多需要這東西的百姓!」
「哈哈哈哈,好!那可真是太好了!」
全斜沙城都種,那這東西再怎麼樣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缺了。
軍營里跟過年似的熱鬧,但書院這會兒卻要冷清了。
下了雪,書院也差不多要放假。學生一走,那山上的房子就成了落葉、積雪的歸處。
戚昔打聽了一下學生放假的時間,想著這段時間忙碌也沒去看溫家姐弟,正好趁著現在休息去接他們放假,順帶看看書院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