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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幾人也應和著點頭。
看戚昔想要細聽的樣子,幾人七嘴八舌拼湊出了這胡家的情況。
要說巷子裡誰家與葫蘆打的交道最深,整個斜沙城裡誰也比不過這胡家。
他家從的祖輩開始就是斜沙城裡有名的賣葫蘆的人家。以前還住在城外村子裡,後面因為家裡出了個尤其喜歡葫蘆的人,據說睡覺都要抱著。
從他開始便在葫蘆上雕刻作畫,即使隨著家裡人出去賣葫蘆他也一頭沉浸在刻葫蘆上。
那刻畫的東西跟真的一樣,一個比一個精美。
然後就自然被富商看中,請了他專門去刻葫蘆。那胡家也就此發了財,從村子裡搬到了城裡。
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家祖輩那人被打斷了手腳從那富商家裡扔了出來,沒多久就死了。
這下可好,風頭正盛的胡家一下子門可羅雀。也沒落下去。
後來會做葫蘆雕刻的人越來越多,家家戶戶也都種上了這東西。
「可惜,還得是胡家人做出來的有靈氣。」
「不過他們家雖做,但鮮少見他們拿出來了。」
鐵樹爺爺提醒:「他們那家人脾氣古怪得很,小公子要是去的話還是讓人跟著一起。」
戚昔被陽光曬得昏昏欲睡,他眯了眯眼睛,緩緩點頭。
先來打探過消息,回去鋪子用了一頓午飯後,戚昔才帶著常河以及自告奮勇跟來的小孩往胡家去。
斜沙城的巷子裡有磚瓦房也有平房,自從那場雪災重建之後,各家各戶從房子上來看都不像原先那般窮苦。
雖多幾家一個院子,但院中收拾乾淨,庭前也栽種了瓜果樹木。
但當鐵樹領著他們往巷子最深處走時,高高牆面豎起,明亮舒適的觀感立馬被打破。
高牆立在前面,不知道還以為這巷子被堵住了。
直到鐵樹繞到面向城牆的東側,眾人才看見一扇緊閉的門。
常河打量著比房子還高的圍牆,還沒見到這家人就覺得這家人定是奇怪。
這麼高的院牆裡住著不壓抑嗎?牆面高了還擋住光,怎麼會住得舒服。
鐵樹正要打算敲門,回頭看了兩個大人一眼,提醒一聲道:「我敲了哦。」
「好。」
咚咚咚三聲,裡面沒有響應。
鐵樹面色如常,又敲了三聲,揚聲道:「胡嬸嬸,是鐵樹啊!」
吱呀一聲,單是聽聲音就知道這扇門有多沉重。
昏暗的深巷裡,只能透過打開的門而看到落在院子一角的一道光。
再要細看,便被門前一個目光不善的婦人擋住了。
婦人約莫三十,年紀不大。頭髮利落地用布巾包好,衣衫乾淨整潔,看著是個會收拾的人家。
她警惕的目光划過鐵樹身後的兩人,又落在小孩身上。「有事?」
「胡嬸嬸,你家有做好的葫蘆賣嗎,我大哥哥要買。」
胡今芹半隱在門後,目光不加掩飾地打量著戚昔跟常河兩人。
她看得久了,常河臉色沉下,試圖上前一步擋住戚昔。但戚昔將他攔住,面上也沒什麼不適。
胡今芹後退一步拉開門,側身讓開。
「進來吧。」語氣不咸不淡,沒有半點招待客人的姿態。
說罷,她就率先一步進了門。
鐵樹咧嘴,衝著戚昔招招手:「大哥哥,快跟上。」
進了這方院子之後,門一關上便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院子裡只有門口連接大門一條可以走的石板路,路兩旁都是翻耕過的土地,面積還不小。地里搭著架子,上面還掛著沒有摘下的葫蘆。
只看了一眼,戚昔便被吸引。
這些吊在架子下的葫蘆品種不一,有長柄葫蘆,有元寶葫蘆……大小不一,但品相都極好。
領這著幾人到了一間側房門前,婦人停下道:「都在裡面,自己選。二十文一個,銀錢放在裡面門口桌子上就行。儘快。」
說完不等人詢問,她繞開幾人,往灶房走了。
「大哥哥快點吧,晚了胡嬸嬸要趕人了。」小孩抱著戚昔的手將他往屋裡拉。
一進去,戚昔便被眼前琳琅滿目的葫蘆刻畫震撼。
屋子不大不小,從房梁垂落許多細線下來,每一根細線上掛著姿態各異的葫蘆作品。
有雕的,有畫的,極細微高超的雕刻技藝與絢爛瑰麗的色彩糅合在一起。
處處彰顯著匠人高超的技藝與巧思。
極為好看,每一個都稱得上是藝術品。
「便是當禮也送得。」常河怔愣感慨。
「大哥哥快快選吧,胡今嬸嬸不喜歡別人在家裡呆久了。」
戚昔看著眼前的葫蘆,心道:這手藝放在京都,不知道要得多少閒人的追捧。
他斂了心神認真挑選。
還沒多久便聽到一聲催促。
不做他想,戚昔剛放下銀錢鐵樹便拉著他快速往門外跑。叮叮噹噹,細線綁著的葫蘆發出輕響。
剛出門,裡面嘭的一聲,像什麼東西砸在了地上。
隱隱有壓低的爭吵聲傳出來,不過那都是別人的家事,戚昔刻意沒再細聽。
「呼——」出了巷子,小孩拍拍胸口。
戚昔揉著他的腦袋好笑:「有這麼嚇人?」
「大哥哥你不知道,胡嬸嬸的相公很兇的。我以前被胡嬸嬸領著去家裡玩兒的時候看到嬸嬸的相公將那個屋子裡雕好的葫蘆全部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