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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昔:「想去就去,看我作甚。」
燕戡彎腰湊近戚昔,高馬尾落在肩側,發尾剛好掃過戚昔手腕。他眼中含笑,對戚昔拋著鉤子:「捨不得。」
戚昔脖子後仰,一雙眸子警惕地微微睜大:「大將軍還是以大局為重。」
燕戡從喉間發出一聲悶笑,緩緩直起身。
「聽大公子的。」
「阿興,伺候好大公子。」燕戡將帕子往衣服里一塞,「要是大公子瘦了,小心你的皮。」
阿興樂顛顛道:「小的遵命!」
燕戡回身,忽然向前又走了一步。
戚昔身後是桌子,退無可退。
「你到底要做什麼。」戚昔氣惱。淺色的眸子泛起漣漪,看著生動極了。
燕戡小心托著他的後腰。
看虛虛圈在懷裡的人猛然一顫,燕戡認真叮囑道:「在家要好好吃飯,我不在更要注意安全。一個人不好玩兒可以讓阿楮他們陪著,要什麼東西讓阿興去找……」
他說了很長一段話,全是交代戚昔照顧好自己的。
戚昔聽著,緩緩垂下眼。心中誹謗:真當自己是他夫郎了。
臉上忽然一熱,一觸及離。
「你!」戚昔震驚得眼睛倏地一下瞪圓,像受驚後炸毛的貓。
「燕戡!」
燕戡朗笑著撤身,長腿大步邁向院門。身姿如松,馬尾高揚,意氣風發。
戚昔死死瞪著遠去的背影。不僅是藏在黑髮下的耳垂紅了,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得滴血。
阿興對上戚昔的視線,脖子一縮。隨後立馬捂住自己眼睛,嘴角快咧到後耳根去,碎聲念:「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不要臉!
戚昔咬牙,把能罵的詞兒全在心裡給燕戡罵了一遍。
好一陣後,心中那口氣像被他吐出來。
他飛快用袖子擦了一下臉,又恢復了看淡萬物的冷淡模樣。
不要臉!
戚昔趕忙深呼吸,甩了甩腦袋。
肚子忽然動了一下,戚昔臉色一變。他捂著肚子,緩緩背著門口坐下。
定是情緒欺負太大,小傢伙感受到了。
阿興鬼鬼祟祟移開手,看了戚昔一眼,以為他還在生氣,趕忙拎起水壺踮腳跑出院門。
戚昔手擱在腹部,有些僵硬地輕撫。細眉微蹙,好歹是讓亂動的小孩安靜下來。
他控制不住,又在心裡罵了一句:不要臉!
*
斜沙城距離北城牆雖然只有二十里,但道路崎嶇,行走不易。經常走這條路的將士常常有望山跑死馬的感受。
化雪之後,去大營的時間大大縮短,騎玄風的話要不到半個時辰。換其他馬匹要多一倍時間不止。
過了高高低低的丘陵,其北面就是一個小型盆地。
老城牆圍在盆地北側山高處,上了城牆後才能看見已經去歲枯黃的連綿草地與大漠。
而里側,繞著北處大營,就是開墾出來的地。
站遠了看,那些在地里勞作的兵將們就像一隻只螞蟻,渺小不已。
燕戡騎著玄風衝著大營而去。
腳下土地乾燥,馬蹄落下,塵土飛揚。不消片刻,玄風黑亮的馬腿兒上裹滿了黃色的細土。
而他背上的燕戡模樣也好不到哪裡去。
「呸!」燕戡偏頭吐了一口沙子,轉眼間拉住韁繩,跳下馬背。
從南面山地往這邊走,隱隱能將士們這幾年才開墾出來的地兒。地塊沿著從西麓下來的河不斷擴展,占據了幾乎整個西北方向。
「將軍!」見燕戡來了,地里忙碌的大小伙們站直身子,黑著一張臉,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燕戡:「焦西河呢?」
「在副將的大帳里。」
燕戡拉著玄風,直奔大帳。手剛擱在帘子上,就聽見裡面的焦西河的聲音。
「老仇,你跟大將軍說說吧。咱這地兒每來一畝也就百來斤,累死累活種一季下來,還不夠五萬將士塞牙縫的。」
「我們究竟是來打仗的還是來種地的?」
「老焦,瞧你這話說的。當初大將軍問的時候你不也答應了嗎?哦,還說你是種田的好手,這事兒教給你管。瞧瞧,瞧瞧……你還有當初那個樣子嗎?」
「老仇!你就別笑我了。我在江南種地那是全村都出名。」
「哦,換了個地方就不行了?」
「我……哎!他娘的,誰家將士出來打仗還要自己種糧食!」
燕戡緩緩放下帘子,蹙眉思索。
是,北邊苦寒,就是因為這地方種不出來糧食。有經驗的農人也找了,將士們也一步步照著做了。
拿武器的手拿著鋤頭,再用力也挖不出足夠多地糧食。
戚昔說的育苗也只能用在小部分……等等!
肥料!
對啊,不僅僅是育苗,自家大公子還知道肥料,那除了這些,定是有其他方法讓作物增產。
燕戡翻身上馬,直接調轉馬頭,往斜沙城去。
營帳裡面的人聽到動靜,心中一個激靈。一個圓臉的絡腮鬍漢子撩開帘子,眼露絕望。
「遭了,給大將軍聽到了。」
裡面傳來幸災樂禍的大笑聲。「了不得,人還被你氣跑了。」
*
戚昔對上午說出門,中午就回來的人很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