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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什麼?」燈籠里透出的光映在戚昔面上, 那雙潤眼清透明亮。
「想起夫郎以前對我霸王硬上弓了。」
「否則, 哪裡來的這個。」說著他揉了下燕小寶的腦袋。
戚昔耳垂一紅,瞪他一眼:「快進去吧,小寶都睡著了。」
燕戡步子大, 幾步跟上前面的戚昔。「那不是夫郎先停的。」
屋裡亮起了燭火,透過窗戶傾泄出來, 院兒里的紫竹更顯茂密蔥蘢。
房間是戚昔當初壓著燕戡睡過一晚的房間。往床邊去,戚昔看見那上面鋪著的大紅鴛鴦被子滯住。
他吸了口氣, 緩緩掀開, 側身讓燕戡將燕小寶放進去。
燕戡給娃蓋上肚子,摟著戚昔一笑。「熟不熟悉?」
戚昔耳垂微紅, 推開他的臉。「不熟悉。」
「困了,洗漱去。」
「好,依你。」
*
換了一個地方,即便燕戡在也沒睡得多安穩。
早晨,他一動,躺在一邊的奶娃娃放下自己的腳丫子,撅著屁股爬到戚昔懷裡。
「爹爹~」他小小聲道。
「嗯。」
燕戡不在,戚昔用被子包裹著奶娃坐起。
他閉目靠在枕上緩了緩,然後給奶娃穿衣。「你爹幾時起的?」
「不幾道。」
戚昔鼻尖貼了下他額頭,將他穿好了鞋子放地上。
門被輕輕推開,燕戡走了進來。「夫郎醒了。」
「嗯,你先帶他去收拾收拾,我馬上來。」
燕戡彎腰,曲指彈了一下燕小寶額頭。
「唔!」燕小寶雙手捂頭,委屈巴巴。
戚昔掀開被子,只著一身褻衣下床。見燕小寶額頭上的紅印子,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大爪子。
「討嫌得很。」
燕戡逮著戚昔的手親了下:「哪裡討嫌?」
戚昔瞪他:「還不去,等會兒小寶拉褲兜里了。」
燕戡低頭,對上雙圓溜溜的黑葡萄眼睛。他悶聲低笑,撈起娃往肩上一扛。
「多大了,還拉褲兜,羞不羞。」
「羞!」
收拾完,父子三人坐在一起吃飯。
院裡種滿了紫竹,正是夏末秋初,竹影婆娑,撲簌輕響。
風聲朗朗,也成了悅耳的音調。
院裡的紫竹被打理得好,鮮少見到枯枝敗葉。竹林蔥蘢,好像在喧鬧的地方劃了一個靜謐之地。
用完飯,燕小寶在院子裡撒歡。
燕戡拉著
戚昔進了房間,他拿出一身紫袍,脫下身上的黑衣。
「夫郎,今日我要去一趟皇宮。祖母嬸嬸那邊等我回來一同過去用飯。」
「你想在家或出去逛逛都可以,不過要帶上阿興。」
「我知曉。」戚昔叮囑,「你要小心。」
燕戡笑著拉住戚昔的手放在自己腰間。「沒事,夫郎放心。」
戚昔幫他綁好腰帶,佩好玄玉,低低地「嗯」了一聲。
衣服穿好,又戴上武冠。
戚昔後退一步,打量著眼前一身紫袍金帶的人。
比穿黑衣時多了貴氣,只是笑得太過,瀟灑是瀟灑,但在他眼裡有些傻氣,還是一副沒錢樣子。
燕戡只當自個兒夫郎看自己看得痴迷,自得揚起下巴:「如何?是不是……」
戚昔捏住他兩瓣唇。「別說話。」
「為何?」
戚昔凝視那雙盛滿笑意的眼睛,鬆了手。「不值錢。」
「主子!該走了!」
戚昔戳戳男人的腰,招來燕戡摁住他憤懣地在唇上啃了兩口。
戚昔瞧見消失在門邊的背影,展顏。
「不值錢也好看。」
「爹爹~」燕小寶扒拉著門歪頭,「好看?」
戚昔走到門邊,牽上他小手:「誇你爹呢。」
「嗯,嗷看!」
*
馬車往皇城駛去。
到地了,燕戡撩開帘子下馬車。皇帝身邊的近侍早已經守候在此。
燕戡隨著他步入這處處是圍牆的皇宮,到了御書房,卻聞見一股濃厚的檀香味兒。
不經意一打量,房中竟有裊裊青煙溢出。
這老皇帝是有多不想死。
侍從進去稟報,燕戡垂目立在門前。他將裡面的咳嗽聲與談話聲聽得清清楚楚。
裡面還有旁人,聽著是在講經。
不一會兒,門又打開。
燕戡稍稍屏息,踏入其中。聽得那近在跟前的咳嗽聲,燕戡衣擺瀟灑一撩,作出恭敬的姿態。
「微臣燕戡,拜見皇上。吾皇……」
「行了,起吧。」皇帝的聲音比燕戡幾年前聽的時候蒼老不少。
短短几個字,說完像肺腑之中架了風箱,呼哧作響。
「愛卿一路舟車勞頓,咳咳咳……」
「陛下,還是先休息吧。」
燕戡掀開眼皮,掃了一眼那拿著浮塵的太監。
面生。
可略過那太監,見一頭白髮的人坐在一煉丹爐前,燕戡眸光微動。
裝得還挺像。
眸光一轉,晃過皇帝那張面紅飽滿,明顯是腫脹著的老臉。燕戡垂眸,貼心道:「陛下龍體為重,微臣隨時聽找詔。」
「罷、罷了,你下去吧。」
燕戡屈身告退。一出門,他默默吸了一口氣。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