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江元大喊:「沒事,看著了一隻大耗子。」
安撫完屋外的母親,江元挪著小碎步湊近林沛,「沛哥兒,你方才那話什麼意思?」
前兩日沛哥兒不是還信誓旦旦地告訴他們,會慢慢地和李文軒接觸看看,若是合適,到時再說。怎的兩人出去了一趟,沛哥兒就覺得應該是那個人了。還應該,瞧著沛哥兒這模樣,就差在臉上寫「非李文軒不嫁」幾個大字了。
真是怪了,沛哥兒行事一向小心,思慮千百遍才會做出抉擇,怎麼這次這樣快就決定了?李文軒那傢伙什會蠱術不成,給沛哥兒下蠱了?
林沛刷著
碗,回憶著白日裡的事,笑道:「起這念頭,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兒。」
其實他也很納悶,他本來想的就是慢慢相處著,若是李文軒待他真的一直如此,那再考慮同他定親之事。
可是,今日李文軒去而復返的那一刻,他心底就慢慢升起了這個念頭。
回憶里也有過這樣的場景,只是不同於今日,少時的那一幕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小時候他落過水,還因此大病了一場,高熱到上吐下瀉。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難受至極,後麼壓根不管他,以至於他的屋子裡一片狼藉。
好不容易盼來阿爹,得到的卻是一個及其厭惡的眼神,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阿爹站在黃昏的微光下,一臉嫌棄地看著他,連屋子都沒有踏足半步,就轉過身走了。
其實也就是飛快地掃了一眼,但是阿爹那滿眼赤裸裸的嫌棄,他看得真真切切。
他知道他很髒,但是他沒辦法。他難受得動不了,想要做點什麼都無能為力。
那個嫌棄的眼神,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腦海里。因此,今日他拒絕李文軒走近,他怕極了那種嫌棄又厭惡的神情。
可是李文軒沒有,面對那樣不堪的他,李文軒眼中只有擔憂,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棄。
連他自己都覺得噁心的嘔吐物,李文軒眉頭都不皺地去幫他處理了。
今日,他就傻傻的站在原地,街上人來人往,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唯有李文軒,在他的眼裡慢了下來,慢到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刻在了他的眼裡,心底。
就是那一刻,他腦海中就出現了這個念頭,腦海中在告訴他,別顧慮了,相信自己,相信李文軒。
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林沛,就是他了。
因此,他沒有任何疑慮的跟在了李文軒身後,也縱容著自己趴在了李文軒的肩頭,任由李文軒背著他。
江元把碗筷都擱好,認真道:「反正你若是想清楚了就成。只要你開心,我和阿娘就開心了。」
「嗯。」
姨母和元哥兒一向待他好,他知道的。
「元哥兒,明日我打算做米豆腐吃,你要不要送點去給你的周大哥啊?」
「好啊。」
「不對啊。」江元眯著眼看向林沛,「沛哥兒,你是想送去給李文軒吧,還問我要不要送去給李周大哥,嘖嘖嘖,喜歡上了到底不一樣哈,處處都想著他。」
林沛刷著鍋,小聲道:「禮尚往來嘛。」
江元貼近了林沛,「沛哥兒沛哥兒,你什麼時候叫他來咱家提親啊?」
林沛紅著臉,「再說吧。」
興許,等下次李文軒再提的時候吧,那時他便順水推舟的應下來。
「那你要不要跟阿娘說啊?」
林沛瞥了一眼屋外,「你以為姨母沒看出來啊?」
「嗯?」江元一頭霧水,「阿娘知道了,她如何知道的。」
林沛故作神秘道:「憑她的火眼金睛咯。」
「哎呀,元哥兒你同我說嘛。」
「姨母吃過的鹽比咱倆吃過的米都多,咱倆又是什麼都寫在臉上的性子,她自然看得出來。否則,傍晚的時候,姨母也不會在飯桌上叮囑姨父,叫他好生去會一會李文軒。」
江元瞭然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刷好鍋,林沛選了些細長的桂朝米泡上,準備明日一早起來就能做米豆腐。
把灶房收拾妥當,兩人各抱了一張小板凳坐在屋檐下,和孔翠蓮一齊吹著晚風說閒話。
兄弟倆都拿著針線筐,開始縫製衣服。江元給二老扯了布做衣裳,兄弟倆一人做一套,以表孝心。
因著江元的針線活略微好一些,因此,他做的是給孔翠蓮的衣服,到時候在衣服上繡上幾朵小花,也叫孔翠蓮穿出去顯擺顯擺。
至於江守義的,不必繡什麼花,做來能穿就成,這活計林沛自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別的不說,他的針腳可密著呢,縫製的衣服那叫一個結實,決計不會斷線,漢子穿著勞作,最合適不過。
林沛縫著手裡的衣服,心道:待姨母生辰,悄摸給姨母也做上一身新衣服,姨母定會非常開心。
腦海中閃過那塊秋波藍的布料,那塊布料元哥兒裁得多,給自己做了一身衣裳後應該會有些剩餘。
不若,縫個錢袋子送他?林沛心底做了決定,嗯,就這麼辦。
晚間進了臥房,林沛拿著布料比劃了一番,除卻做衣裳的,餘下的布料再做三五個錢袋子都使得。
林沛拿著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了一小塊布出來。他拿著繡繃子將那塊布撐開,而後他坐在桌邊,撐著下巴冥思許久,這錢袋子上繡些什麼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