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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把掉落在地上的糖撿了起來,拍去灰塵後又小心翼翼地裝進了兜里。
聽到男人的話,女人皺眉,一臉的肉疼:「肉脯啊,那多貴啊。」
男人呵斥道:「你懂什麼!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等到晗哥兒接手了李家家業,那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為了耀祖,咱們舍點小錢算什麼。」
想到方才看到的魚塘,女人這才又有了點笑模樣。等到耀祖接手了魚塘,他們哪裡還至於心疼這點買肉脯的錢,那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女人笑道:「還是當家的有遠見。」
另一邊的院牆後,晗哥兒氣得身子都不自覺抖動了起來,手也顫抖得幾乎抓不住竹筐,他的心越來越涼,都快涼透了。
半晌後,晗哥兒抹去臉上的淚水,苦笑著站起身來。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屠戶家走去,阿麼還等著他買肉回去炒菜吃呢。
原來,這所謂的親生父母只是想借他侵占李家的家產,當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也是,這種狠得下心把孩子丟掉的親生父母,有什麼值得期待的呢?他們有這樣卑鄙齷齪的心思,有什麼可意外的呢?
耀祖?是他們的孩子嗎?這人還真是好命,有這樣為他費盡心機地謀劃好日子的父母。
晗哥兒越想越難受,他的親生父母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
太可悲了。
買好了肉,站在家門前,深吸一口氣,換上明媚的笑,晗哥兒走進了屋子。
正在備菜的林沛笑盈盈地抬眸看晗哥兒,「呀,晗哥兒回來了,是不是五花肉?」
晗哥兒笑著回答林沛的話,「上好的五花肉。」
林沛捏了捏晗哥兒的小臉,然後喜滋滋地從竹筐里把五花肉拎了出來,「不錯不錯,炒回鍋肉特別安逸。你阿爹念叨好幾次了,今日叫他吃個盡興。晗哥兒辛苦了,桌上有切好的脆柿,你去吃吧。」
晗哥兒端著脆柿走到了屋檐下,他望著遠山沉思。脆柿很甜,甜意在口腔里四散開,隨即傳入五臟六腑,把心尖潤得甜滋滋的。
灶房響起切菜的聲音,還伴隨著阿麼愉悅的小曲兒聲,晗哥兒側耳聽著灶房的動靜,淺淺地笑了。
飯後,晗哥兒把今日的事事無巨細地同家人說了。
魏舟怒不可遏,氣得直拍桌,「這倆人,真是好大一張臉。」
李文軒和林沛面面相覷,暫時沒做聲,他們皺著眉沉默了片刻。
最後,李文軒朝晗哥兒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別看晗哥兒年紀小,但是他卻是個頂有主意的。晗哥兒既然朝他們說了這事兒,估摸著已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林沛也眼巴巴地望著晗哥兒,等待著他的回答。
晗哥兒深吸一口氣,「阿麼、阿爹,你們能陪著我去宋家瞧一瞧嗎?」
林沛頓時呆住了,有些不安地問道:「去宋家做什麼?」
晗哥兒急忙拉住林沛的手,「阿麼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去看一眼,順便同他們表態,叫他們歇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說罷,微微紅了眼眶,「我只是想開門見山地去同他們說個明白,今後只當他們是普通親戚,逢年過節送送禮就算了。也省得他們三天兩頭往關山村跑,壞了咱們的心情。」
林沛反手握住了晗哥兒,「你可想清楚了?晗哥兒,這事兒不急的,要不你再好好想兩天?」
今日出了這樣的事兒,晗哥兒必定心寒,只是,他怕晗哥兒如今的決斷是一時氣不過,他怕晗哥兒往後會懊悔。
晗哥兒搖了搖頭,眼裡、話里都滿是堅決,他道:「阿麼,我想得很明白了,我覺得,這是最好的安排了。」
那樣齷齪的人,他不想和他們搭上半點關係。可是,不管怎麼說,那女人懷胎十月把他生了下來,這生恩,總歸是要報答的。
逢年過節送些禮過去,也差不多了。
李文軒的大手蓋住了兩人,他用溫熱的手掌把兩人交疊的手攏了起來。
「就按晗哥兒說的辦吧,後日我有空,我們去宋家走一遭。」
魏舟移著小板凳湊近晗哥兒,也把手攏了上來,一家人緊緊地握做一團。
晗哥兒到底年紀小,被這些溫暖感到得鼻頭髮酸,想到他那所謂的親生父母,晗哥兒又不免悲從心來。
他哽咽道:「阿麼,我要是你親生的就好了。」
林沛笑著握緊了他的手,笑道:「就算不是親生的又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孩子,不是嗎?你還要叫我一輩子的阿麼呢。」
晗哥兒破涕為笑,撒嬌道:「嗯,我還要叫你一輩子的阿麼。」
血濃於水是沒錯,可是,日日夜夜的陪伴也做不得假。林沛和李文軒沒有生他,可是,是他認定了的阿麼和阿爹。
比親生的還要親,他們之間沒有血緣的傳承,但是有親緣的羈絆。
李晗、林沛、李文軒、魏舟,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晗哥兒環顧一圈,補充道:「還有阿爹和阿嬤,我都要叫一輩子。」
魏舟樂滋滋接話,「好好好,就叫一輩子,我的寶貝乖孫兒喲,來,快別哭了,阿嬤給你擦擦眼淚,你瞧瞧,都哭成小花貓了。」
晗哥兒瞥了眼林沛,紅著耳朵小聲說,「阿麼最喜歡小花貓了。」
林沛樂得捏了捏晗哥兒手心的軟肉,眉眼裡盛滿了寵溺,「嗯,阿麼最喜歡晗哥兒這隻小花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