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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上面還有哥哥姐姐,下面還有弟弟,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把他丟了呢,晗哥兒想不明白。
甚至,宋家夫妻倆不是給他找個人家,而是直接把他扔在了荒郊野嶺。他一個一歲不到的小孩兒,把他丟在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這不是讓他去死嗎?
對面的女人聞言,無言以對,她嘴巴張了又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目光閃爍地偷瞄晗哥兒。
男人也啞了聲。
林沛坐在晗哥兒旁邊,伸手握住了晗哥兒的手,熟稔地捏了捏他的手心。
晗哥兒反手握住了林沛,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又接過魏舟遞過來的小方帕,擦乾了臉上的淚。
女人盯著晗哥兒,想說些什麼彌補。
晗哥兒嗤笑,他出聲打斷了女人,他坐直身,笑著看向對面的宋家夫妻,只是在女人看來,晗哥兒這笑比哭還難看。
女人弱弱地叫了聲,「晗哥兒~」
晗哥兒悠悠道:「其實我猜到了,哥哥是壯勞力,得留在家裡幹活,姐姐很快就可以嫁出去收彩禮,至於弟弟……」
晗哥兒自嘲一笑,「弟弟可是你們好不容易盼來的寶貝疙瘩,是個金貴的漢子,你們怎麼會捨得丟掉呢?只有我,我是個不值錢的小哥兒,眼見著就要長大了,到了要吃長飯的年紀了,光吃不干,你們哪裡能容得下我呢?」
宋家夫妻倆聞言,心虛地對視了一眼,女人卻還是梗著脖子道:「不是這樣的,是……」
她磕磕絆絆好半天,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逃開晗哥兒的視線,耷拉下了腦袋,無言以對。
事情確實如晗哥兒說的一般,他們也沒到養不起晗哥兒的地步。
只是,說出了實情晗哥兒必定會記恨耀祖的,這可不成,以後還指著晗哥兒幫扶耀祖呢。
那時候,她剛生下耀祖,耀祖生下來身子不好,瘦弱得緊,還大病了一場,吃藥都不管用。後來找了算命先生瞧,說是晗哥兒命格太強勢,壓了耀祖,耀祖這才病懨懨的。
當家的便做主把晗哥兒丟了,正好,晗哥兒眼見著就要吃長飯了,省下晗哥兒的那口飯,耀祖也能多吃些滋補的東西。
晗哥兒出聲打破了沉靜,他率先站起了身來,「罷了,我也不是定要你們一個答案,問出來了,我自個兒心裡就好受了。」
這幾日,他每夜都睡不著,這些疑問就像是一塊兒又一塊兒的大石頭,壓在他的心頭,沉重得叫他喘不上氣。
他之所以想來宋家親眼看一看,也是因為實在是好奇。雖說看了後更加失望了,但是他半點都不後悔。
這樣也好,以後只當宋家夫妻倆是個不相干的遠方親戚處就行。
晗哥兒深吸一口氣,又道:「今日來,也是同你們說個明白。當初是你們狠心把我丟了的,今後,我是斷然不會回來宋家的。」
男人聞言,即刻皺了眉,卻還是儘量耐著性子聽著晗哥兒的後話。
晗哥兒看向林沛,心裡輕快不少,連帶著語氣也多了幾分柔軟,他道:「我,阿麼,阿爹,我們很好,如今,我們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他說罷,扭頭看向宋家夫妻倆,繼續說道:「但是,你們畢竟對我有生恩,往後,李家和宋家,就當普通親戚走動吧。逢年過節,我不會少了你們的禮的。畢竟,你十月懷胎把我生了下來,這恩情,我不會忘的。」
晗哥兒強調道:「不過,也就是當普通親戚走動了。」
晗哥兒說完,不再言語,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他真是片刻都不想多呆了,林沛他們也跟著起身。
此話一出,對面的男人直接「唰」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陰沉著臉,急不可耐地追問:「晗哥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急眼了,當普通親戚那哪成啊,他們還指著晗哥兒接手了李家,以後接濟耀祖呢。
他和婆娘都安排好了,讓晗哥兒嫁給婆娘家的侄子。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樣便能更好地接手那魚塘了。
只當親戚走動,這哪成啊。瞧晗哥兒如今這口氣,這親戚可是生分得緊。
男人大跨步走到晗哥兒面前,拉住了晗哥兒,晗哥兒嫌惡地避開了男人的手。
男人瞥了眼林沛和李文軒,意有所指,高聲道:「晗哥兒,你可別被有心之人攛掇了,我是你親爹,血濃於水啊,怎麼能夠只當一般的親戚走動呢?」
宋母也想到了這一層,只是逢年過節送送禮,那他們豈不是撈不著更多的好處?那魚塘呢?耀祖呢?
女人憤恨地瞪著林沛,眼裡的怒火幾乎噴湧出來,她氣勢洶洶地站起身來,走到林沛跟前。
大聲質問道:「是不是你,定是你不讓晗哥兒認我們。還教唆晗哥兒不認我們是不是?你這個惡毒的小哥兒。」
女人一邊說還一邊氣狠狠地推林沛,她的動作太快了,林沛一時不查,猛地被她推得踉蹌了兩步。
得虧李文軒眼疾手快,一把攬住了林沛,林沛這才不至於摔倒。
李文軒扶著林沛站定,關切地問他:「沛哥兒,沒事吧。」
晗哥兒一把推開了女人,紅著眼瞪向女人,怒斥道:「起開,阿麼若真不想讓我認你們,也就不會隨我走這一遭了,是我自個兒不願回來。」
他雙手大開,往旁邊挪了一步,把林沛穩穩的護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