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不知,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寄雪慌亂撿著茶碗,嗓音里滿是驚恐,「公子先休息吧,奴婢給您倒新的茶水過來。」
果然有問題。
蕭偌皺眉思忖,心底的疑惑越深。
宮女逃也似的推門離去,偌大的房間內只餘下蕭偌一人。
光線昏沉,透過眼前的黑紗,隱約能瞧見牆角的宮燈,蕭偌只得暫時拋開先前的問題,側了側身,試探著開口。
「有人在嗎?」
「明棋,董公公。」
「我真的不會再逃了,能不能先幫我把繩子解開?」
繩子捆得很緊,但由於裡面墊了軟布,除了限制行動之外,倒也並沒有特別難受。
只是周圍寂靜無聲,總讓人忍不住升起不好的念頭。
比如,他最後會受到什麼懲罰。
是幽禁至死嗎,還是同那名中年侍衛說的一樣,將他丟進百獸園中,讓他被狼群啃食。
蕭偌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否能給他留個全屍。
不過罷了,如果死狀實在悽慘的話,希望還是直接燒成灰吧,至少還能好看一些。
等待的時間最是煎熬。
懷著沉痛的心情,蕭偌一邊回憶著各種酷刑,一邊又開始昏昏欲睡,直到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你倒是有閒心睡覺,」來人走到床前,語氣帶著譏諷,「當真以為朕會就此放過你?」
蕭偌猛地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對方一把鉗住下頜。
「皇上,」蕭偌心頭髮緊,盡力穩住自己的心跳,「我已經知道錯了,請皇上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日後絕不會再私自出宮。」
「是嗎,相信你,然後等你再逃走一回?」
對方顯然不信他的鬼話,低沉的嗓音幾乎貼在他耳邊,仍舊自顧自道:「朕已經努力想做個好人了。」
「沒有在你回京那一刻便下旨立後,給你時間適應宮裡的生活,讓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送你所有想要的東西。」
虞澤兮的聲音並不高,卻一字一句砸在蕭偌的耳中,讓他瞬間有些懵,甚至連害怕都忘了。
等等,他最初會入宮,難道不是太后的意思嗎?
什麼叫沒有在他回京那一刻便下旨立後。
蕭偌思緒混亂,三年前他誤會對方偷拿了他的巾帕,為此將濃墨潑到對方身上,隨後為了逃避罪責離開京城。
而在那之前,他與還是太子的對方其實並無太多交集。
也許是蕭偌震驚的表情過於明顯,虞澤兮聲音淡淡,手指划過他的後頸。
「哦,可還記得那些繡青竹的帕子,你並沒有冤枉了朕,那的確是被僕役收走後,又被朕偷藏起來的。」
「其實不止是帕子,還有你用過的畫筆,腰間的玉佩,甚至被樹枝弄斷的長髮,都被朕仔細收了起來。」
「三年前也好,三年後也好,朕從來都沒打算要放過你。」
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麼在腦海里炸開,自入宮以來的種種疑惑終於都有了答案。
「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虞澤兮眸色冰冷,語氣平緩得讓人不寒而慄。
費了好大力氣才從震驚里緩過神來,蕭偌清了清喉嚨,臉頰微紅問。
「那個,生辰禮物,皇上還要嗎。」
第29章
燭心已經燃到盡頭,發出噼啪的脆響,祥雲圈金的帷帳垂落下一邊,顯得光線越發昏暗。
虞澤兮眉頭皺起,像是不明白他為何是這樣的反應,半晌才開口道。
「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蕭偌:「……」冤枉。
蕭偌滿臉無辜,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奇怪的話。
不,其實也不算奇怪,畢竟已經是傍晚了,生辰禮物再不送出去就來不及了。
怎麼說也是他花了整夜才做出來的玉牌,就這麼浪費實在太可惜了。
「那個,如果沒弄丟的話,禮物應當就放在臣的懷裡,皇上自己取出來吧,試試喜不喜歡。」
虞澤兮深吸口氣,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眼前人微仰著頭,黑紗遮掩了大半張面孔,似乎很認真在與他探討自己做的禮物。
虞澤兮沉默許久,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乾脆拂袖起身。
西盡頭的門被推開,董公公回身看去,迎面便望見主子臉上幾乎遮掩不住的煩躁。
董敘心頭一緊,連忙快步上前,大氣都不敢出。
皇上每到夜裡便會身體不適,心情也比白日更加陰晴不定,況且今晚還出了那樣的事故,還是不要輕易招惹的好。
可惜同在外間的馮御醫卻顯然沒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抬頭先是一愣,隨即拎著手邊的藥箱,緊皺著眉頭滿臉不贊同。
「皇上,您眼睛怎麼了,您不會又動手殺人了吧?」
「臣早就與皇上說過了,您如今最要緊的就是修身養性,千萬不能有太大的心緒波動,更不能親自動手殺人,您怎麼就是不肯聽。」
虞澤兮皺了皺眉,還沉浸在剛才的煩躁里,耳畔嗡嗡作響。
「不成,上回的藥方已經不能用了,微臣這就給您重開一副,睡前必須喝下去,不然夜裡發作起來就麻煩了。」
馮粲翻箱倒櫃,試圖找出上回的藥方。
「行了,」虞澤兮用力按著眉心,直接打斷他道,「朕心裡有數,你去裡間看看,他今晚應該受了些傷,去給他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