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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領頭侍衛深吸口氣,最終還是頷首,點了身邊幾名手下去裡面清理宅院。
眼見守衛散去,蕭行舟連忙將蕭偌拽去一邊,快速壓低聲音道。
「我昨夜睡得晚,在屋頂聽到爹和董公公的談話……」
「屋頂!」蕭偌差點被嗆到,「你睡不著跑去屋頂做什麼?」
「別打岔,」蕭行舟拉了他一把,語氣焦急道,「爹在房裡,我不敢靠得太近,只大概聽到幾句,似乎是皇上的情形不太好,怕連累到你,所以叫爹先將你送出京城。」
「後續若是無事的話,便正常舉行婚儀,若是情形不對,便將你帶去外面,或者是在南方尋一座城鎮,或者是送去聿州梅老那邊。」
「你不是一直想要拜梅老為師嗎,據說皇上專門在聿州給你購置了莊園和田地,保證你可以在那邊衣食無憂。」
蕭行舟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感嘆。
雖然他並不願大哥與皇帝在一起,但憑良心說,皇帝對自家大哥算得上情深義重。
不僅在病重之時替大哥考慮了所有的退路,甚至聽昨晚董公公的意思,所有賞賜給侯府的聘禮和嫁妝都無需退回,而是盡數交給蕭偌,作為他未來生活的保障。
「皇上怎麼會突然病重?」蕭偌根本不聽對方的絮叨,直接抓住重點問。
「這,我也不清楚,」蕭行舟搖頭,又謹慎瞧了瞧四周,「不過碰巧聽了一耳朵,按照董公公的意思,皇上似乎用了某個冒險醫治的藥方。」
「能治好了自然萬事大吉,若是治不好了,說不準反而會迅速惡化,甚至危及到性命……我就不明白,皇上為何非要趕在大婚之前去冒這種風險。」
蕭偌沉默不語。
也許在虞澤兮看來,只要沒有舉行婚儀,自己便還有脫身的餘地。
「怎麼辦,」蕭行舟拉著蕭偌,面上透出擔憂,「不如我再叫人去打探一下吧,也好儘早做足準備。」
「我要進宮,」蕭偌穩了穩心神道,「……你去想辦法引開守衛,帶我回宮。」
「啊?」蕭行舟一隻手指著自己,不敢置信,「您讓我帶您回宮,不是,大哥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蕭行舟簡直要崩潰了。
那可是皇宮大內,不是京郊的街市,別說是私闖皇宮,便是隨意打御街跑過,都有可能被守門的暗箭射成篩子吧。
「我有皇上御賜隨意進出內廷的腰牌,」蕭偌冷靜分析,「你如今在天樞衛任職,而天樞衛原本就負責內廷與外朝的守衛,只要操作得當,未嘗不能矇混入宮。」
蕭行舟心肝亂顫,不過對上自家大哥懇求的目光,只能將沒說完的話都吞了回去。
「我沒求過你什麼,幫我這一回。」蕭偌緊攥著他,仿佛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蕭行舟深吸口氣,最終發狠似的咬了咬牙道:「好!」
「大哥等著,我去想辦法將侍衛引開!」
紫宸宮後殿。
已經過了一夜,整座宮殿內氣氛壓抑得可怕。
內侍們大氣都不敢出,快速打掃著地上碎裂的瓷片。
桌椅,屏風,到處都是破損過的痕跡,寶座之上,「和氣致祥」的匾額已然被摔作兩段,堆放在角落裡,卻無人敢上前撿起。
「皇上如何了?」
擔驚受怕了整夜,董公公明顯有些精神不振,卻還是迎上馮御醫詢問。
馮粲同樣滿臉疲憊,只是輕輕頷首道:「已經過了第一關了,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之後幾關,必然也能順利熬過去。」
……順利熬過去。
董敘望向裡間的床榻,目光憂慮,如果當真能順利熬過的話。
狼血藥並非通常意義上的劇毒,之前傅院判斷言得沒錯,皇上體內的病症的確無藥可醫。
即便以馮粲的醫術,也至多只能利用藥物壓制,五年或者十年,等到皇上年歲漸長,體力衰弱,便是真正到了無可挽回之時。
想要徹底解決,唯有反其道而行之,讓對方繼續服用接近最初的狼血神藥,以偏糾偏,相反相成。
如果以治理河道形容的話,第一種法子可比作增高堤壩,防止河水蔓延,第二種法子則更類似於拓寬河道,將水流導向正途,徹底杜絕河水再次肆虐的可能。
其中的危險,自然可想而知。
「下官去調配藥方了,」馮御醫低聲道,「還請公公陪在皇上身側,時時與他說話,儘可能讓皇上保持神智清醒。」
「如果皇上實在乏累了,可以讓他小睡片刻,不過最多不能超過一個時辰,之後必須將他喚醒,否則長久昏迷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馮御醫語氣嚴肅,卻半晌沒有等來對面人的應答,剛抬起頭來,就見董公公一臉見鬼似的緊盯著殿外台階。
暮色西沉,雨水自檐角滑落,幾名附近的宮人慌忙弓身行禮,來人披著雨裳,身形搖晃,面色幾乎成了慘白。
不是旁人,正是奉了皇上旨意,本該被送出京郊之外的蕭偌。
董敘頓時大驚失色。
「蕭公子?」
第64章
來不及與董公公多說,蕭偌脫了淋濕的雨裳,直接到裡間去查看虞澤兮的狀況。
整個寢殿安靜異常。
外間裡,董敘端了杯薑茶給蕭行舟,讓內侍取來布巾,一面壓低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