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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文余擺了擺手道:「無妨,那字條寫得十分隱晦,即便皇上瞧見了,估計也不會在意。」
「不過此事確實該謹慎些,如今時機未到,最好還是不要讓皇上察覺。」
「好。」小太監受教點頭。
「再等等吧,」鄒文余看了眼外面密布的烏雲,「那位蕭公子不是個能沉得住的性子,應當很快就會過來了。」
小院內,蕭偌叫鈴冬開了半扇支摘窗,一邊聽著窗外的雨聲,一邊低頭作畫。
寄雪在臥房裡收著行李。
這回出宮出得倉促,其實並未帶太多東西,除了換洗的衣裳,就只有蕭偌日常慣用的物品。
只是秋獵之後,皇上又賞賜下許多事物,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知回去的馬車還能不能裝得下。
「山莊裡可真悠閒啊,」鈴冬靠在窗邊感嘆,「若是能再待一段時日就好了。」
「是啊,」寄雪將一套茶具放入箱籠,也忍不住感嘆,「等這次回去後,估計又要忙碌起來了。」
淅淅瀝瀝的雨聲透進窗子,蕭偌聽著兩個丫頭的閒話,輕搖了搖頭,繼續專注手中的繪畫。
不知過了多久,閣樓下,鄒公公狠狠打了個噴嚏,感覺冷風直鑽進骨頭裡。
「怎麼還沒來?」
小太監也攏了攏外袍,焦急望向雨里,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時辰,可蕭偌卻連影子也沒有出現。
「公公……」
鄒文余目光逐漸陰冷,用力拍了下圍欄:「呵,這人倒是沉得住氣,卻是咱家小瞧了他了。」
小太監面露難色,猶豫著道:「既然蕭公子並不在意,趁著還有時間,不如還是換一個人吧。」
鄒文余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搖頭:「不,換一個人未必能影響到皇上,去找個不起眼的宮女,再送張字條過去,這回話說得直白一些,就不信,那人能次次都忍住不去探究。」
鄒文余眯起眼眸,按照上頭的意思,只要能達成最終的目的就好,換作其他人來完成也是一樣。
然而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至少從現今的情形來看,蕭偌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是。」小太監頷首。
不知是否是狀態不錯的緣故,今日的狩獵圖畫得格外順利,離開之前,蕭偌堪堪將最後一筆落下。
「公子,膳房送了糕餅過來,午膳已經來不及了,您要不要先吃些墊墊肚子?」鈴冬將里外三層的食盒放在桌上。
「不用,」蕭偌舉著畫稿仔細端詳,滿意點頭,「馬車已經備好了,別耽誤時間,隨便賞給山莊裡的人吧。」
「好。」鈴冬倒沒有再勸,等下就要離開山莊了,路上顛簸,晚點再吃也好。
順手將食盒拿給隨行的內侍,鈴冬與寄雪提著最後幾樣行李,隨著蕭偌一起上了馬車。
車駕在雨水裡前行,不過片刻便駛出了山莊。
回程第三日,雨水依舊沒有停歇,再次將字條餵給兔子的蕭偌終於等到鄒公公的親自前來。
蕭偌無奈了,他已經盡力不去看那些信紙里的內容了。
可這些人就像是死抓住他不放一般,換著各種法子,非要將那些陳年秘辛告知給他不可。
藏在食盒裡的信紙,夾在顏料里的密信,甚至有天幼狼腿上綁著一塊布條,明晃晃將信息遞到他眼前。
「鄒公公,」望著眼前面容扭曲的老太監,蕭偌輕嘆口氣,「太后近來身子不適,已經免了我每日的請安,你假借太后的名義過來,究竟是有何事情?」
看守的侍衛就在不遠處,且蕭偌還穿著防身的軟甲,倒不擔心對方會突然發難。
鄒文余面容緊繃,眸中已然帶了怨毒,幾乎一字一頓道:「蕭公子,您下月就要與皇上大婚,當真半點也不為皇上的龍體擔憂?」
「擔憂什麼,」蕭偌神情自然,「皇上的確經常喝藥,不過馮御醫說了,皇上如今狀況平穩,只要按時服藥,便不會有什麼大礙。」
「呵,」鄒文余勾起嘴角,趁著侍衛走近,直接開門見山道,「以馮御醫的醫術精湛,最多也只能維持皇上二十年的壽數,如果這也能叫沒什麼大礙的話。」
蕭偌頓時皺眉。
兩名侍衛已經走到近前,望著蕭偌,似乎在詢問他是否需要將人趕走。
鄒文余點到即止,越發壓低了聲音:「想確認老奴說的是不是假話,您可以跟著馮御醫,秘密就藏在皇宮裡,以您的身份,應當很輕易就能找到。」
「蕭公子放心,您如今是皇上最看重的人,無論您想要知道什麼,皇上估計都不會阻攔。」
眼見著鄒文余被侍衛驅趕離開,蕭偌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猶豫片刻,終於攔住離自己最近的內侍。
「帶我去前面,我有事想要求見皇上。」
內侍只當他是想與皇上共用午膳,並未多問,轉身在前方帶路。
蕭偌思緒亂成一團,等到了御駕跟前,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該怎麼開口。
如何說,是直接問皇上,鄒公公有沒有信口胡言?
不,也或許鄒文余原本就是在哄騙他的,畢竟侍衛也曾經說過,對方被大火燒毀了容貌,性情瘋癲,說出的話語未必一定可信。
更何況鄒公公還是太后的人,如果將那些瘋話轉述給皇上,說不準才是真的如了對方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