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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場?」岳宛瑩忍不住驚訝。
立後不是小事,且歷朝歷代都沒有帝後和離的先例,皇后被廢了也依舊是宮妃,何來走過場一說。
蕭偌也跟著望了過去。
「是真的,」宣寧侯擦了擦頭頂的汗,「你們不清楚,自打皇上登基到現在,太后挑了不少女子入宮,最後卻沒有一人受封,你猜那些女子都到哪裡去了?」
宣寧侯在宮內任職,原本這種消息早應該知道的。
只是他向來心思遲鈍,聽見了也只當沒聽見,如今著意打探了,才發現裡頭居然有這樣的隱情。
「侯爺的意思是……」岳宛瑩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宣寧侯嘿嘿一樂:「怎麼送進去的,便是怎麼送回來的,別說封妃了,皇上根本連她們一個指頭都不曾碰過,你說稀不稀奇。」
「這是怎麼說的?」
岳宛瑩瞪著眼睛,這不是稀不稀奇的問題,而是太難以想像了。
「聽聞是皇上與太后鬧了不快,故意冷落太后挑進宮裡的女子,」宣寧侯放輕了聲音道,「你想啊,咱們偌兒也是太后親自挑選入宮的,未來的下場必定也同那些姑娘一樣。」
岳宛瑩用帕子半掩著唇,一時間竟有些無法相信。
「那要是皇上忽然心血來潮,將大哥留在皇宮怎麼辦?」始終沒有做聲的蕭行舟突然問。
「就你烏鴉嘴!」宣寧侯一根筷子丟過去,正砸中小兒子的腦門,「不會說話就別說,你大哥一個男子,皇上有什麼理由要將他留在皇宮礙眼。」
按照宮裡的規矩,皇上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固定留宿在皇后房中。
以宣寧侯的想法,皇上連那些嬌俏可人的姑娘家都不喜歡,怎麼會平白無故看上自家兒子。
蕭行舟委屈捂住額頭,他就問問也不行嗎。
「好了,先用飯罷,」宣寧侯挺了挺背脊,擺出一家之主的威嚴,「等我再想辦法尋尋門路,爭取讓你大哥早日從宮裡出來。」
食不言寢不語,宣寧侯府沒有在餐桌上閒聊的習慣,一家人安靜用著早飯。
由於新帶回的消息,蕭偌胃口好了些,多盛了半碗飯,將母親遞來的骨湯也一併接了。
正要喝湯,忽然有小廝過來傳話,說皇宮突然來人,要提前將大公子接進宮中。
蕭偌動作一頓,手裡的骨湯頓時不香了。
第4章
早上的輕鬆霎時消失不見,一家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好了,」還是蕭偌先放下碗筷,「本來也是明後日便要進宮的,提前一兩天也不算奇怪,許是宮裡頭有什麼事情呢。」
來接蕭偌的正是先前來過的邱辰邱公公,宣寧侯不敢叫人多等,只能定了定神,讓蕭偌先回房去收拾東西,自己則快步進到正堂。
「勞煩公公跑這一趟。」宣寧侯面上訕笑著,私下裡又塞了一疊銀票過去。
宣寧侯性情耿直,雖然在皇城裡任職,但向來是不願與這些太監公公打交道,如今為了孩子,真是什麼臉面都不要了。
不過這次宣寧侯剛將銀票取出,那邊邱公公卻是不肯再收了,睨了他一眼道。
「哎,侯爺怎麼恁的客氣,咱家也是來辦差事的,收您的銀子成什麼樣子了。」
宣寧侯心裡打了個突,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公公哪兒的話,小兒頑劣,往後到宮裡還要仰仗公公的照顧,這點銀子還請公公別嫌棄,只拿去吃酒吧。」
邱辰如何也不肯收下銀子,揣著手笑眯眯道:「侯爺可折煞小人了,蕭公子身份尊貴,說不得咱家往後還需仰仗蕭公子的提攜呢。」
似乎見宣寧侯實在不安,又低聲補充了一句。
「侯爺只管把心擱在肚子裡,太后也是岳家出來的,與你家夫人沾著親呢,有太后看顧著,虧待不了你家公子的。」
是沾親,不過宣寧侯夫人只是岳家的旁支,邱辰若真有所顧及的話,上回就不會痛快收下銀子了。
宣寧侯心底惴惴不安。
宮裡的太監都是人精,慣會捧高踩低,忽然對自己如此客氣,必然是有其他的緣故。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宣寧侯輕嘆口氣,宮裡的馬車就等在門外,如今再說什麼都已經遲了。
小院內,幫蕭偌將衣服塞進箱籠里,宣寧侯夫人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太后怎麼出爾反爾,不是說過兩日才要進宮的嗎,是不是瞧著咱家好欺負的?」
「娘,」蕭偌連忙按住岳宛瑩,「宮裡的人還在外頭呢,您小聲著點。」
「娘就是心疼你,」岳宛瑩哭得止不住,「潑一點墨汁怎麼了,大不了讓他潑回來好了,還非得將你打殺了不成。」
「之前逼得你離京三年還不夠,如今好容易回來了,又叫你做什麼皇后,這分明是在要為娘的命啊!」
這越說越不成樣子了,蕭偌只能將岳宛瑩拉到一邊坐下,低聲安慰:「好了,爹不是已經說了,我這次去就是走過場的,說不準過兩月就能回來了,您就別擔心了。」
岳宛瑩用帕子擦了眼淚,緊抓著兒子的手腕:「那你答應娘,進宮後萬事都不可強出頭,不管發生何事,都先顧好自己。」
「好。」蕭偌乖順點頭。
「還有,」岳宛瑩思忖了片刻,又補充道,「遇見皇上的時候,你儘量殷勤著些,看能不能讓他免了你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