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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偌依舊疑惑,不明白岳征荀獲罪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琮小王爺唉聲嘆氣,對好友的愚鈍很是心急。
「這麼說吧,這次回來之後,你有沒有覺得皇上對你的態度還不錯,非但沒有與你為難,反而處處關照。」
蕭偌遲疑著點頭。
關照談不上,但昨日皇上的確幫了他一回,入宮後也沒有與他計較潑灑顏料的事,甚至還給他安排了玉妃曾經的宮殿。
「這就對了!」琮小王爺一拍掌心道,「皇上往後估計還會對你更好一些,待你完全放鬆警惕了,便會故意引你犯錯,不僅讓你萬劫不復,還叫旁人都覺著你是罪有應得。」
「允你入宮只是第一步,這剩下的磋磨,恐怕都還在後頭等著你呢。」
蕭偌吸了口涼氣,不敢細想對方剛說的話。
心底忍不住安慰自己,那人是一國之君,按理不該如此心胸狹窄才對。
然而這兩日,無論皇上的態度也好,總管公公董敘的態度也好,都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如果琮小王爺說的是真的……
「你也不必急著反駁,」虞齊瑞嘆息搖頭,語氣越發高深莫測,「左右你如今已經進宮了,且看下一次相處時皇上如何對待你便是了。」
半個時辰後,從康仁宮出來,蕭偌心事重重。
與其說他是被虞齊瑞說服,倒不如說對方今日一番話,正印證了他原本最壞的猜測。
行到半路,總管公公董敘忽然迎面走來,手裡小心捧著一個食盒。
「哎喲,老奴剛去玉階殿沒瞧見您,估計您是給太后請安去了,繞了一圈,碰巧在這兒遇見您了。」
「公公,」蕭偌不解望著對方手中的食盒,「可是皇上那邊有什麼吩咐?」
董敘笑容殷勤:「沒什麼大事,就是御膳房新做了蟹黃酥,皇上嘗著不錯,便叫老奴送過來一盒,給蕭公子嘗嘗鮮。」
說罷將食盒遞給一旁的鈴冬,鈴冬還迷糊著,見蕭偌沒有反對,只得將食盒接了過去。
「公子?」
目送董敘離開,鈴冬滿頭霧水,見過賞珠寶玉石的,還沒見過直接給賞吃食的。
這一大盒子的蟹黃酥。到底是什麼含義。
「別想太多,先回去吧。」蕭偌安撫道,心下卻不由得浮現起虞齊瑞說的那些話。
……這剩下的磋磨,都還在後頭等著你呢。
第9章
就在兩人捧著食盒往回走時,另一邊,頂著上午的太陽,剛巡視過外朝中路兩座大殿的宣寧侯正站在樹蔭之下。
迎著刺目的陽光,宣寧侯仰著頭,視線不由得飄遠,似乎想要越過北面層層高聳的宮牆。
皇宮規矩嚴苛,宣寧侯雖然在上六軍任職,卻也不好隨意出入內廷,算算輪值的日子,他至少也要等到月底才能與蕭偌相見。
……也不知大兒子如今怎麼樣了。
宣寧侯輕嘆口氣,心底正憂愁著,迎面忽然有熟人走來,國字臉,穿石青色長袍,佩綠鞘方頭腰刀。
看清對方的容貌,宣寧侯頓時擰了眉頭。
來人名叫史裴,是上六軍天潢衛的總指揮使,平日主要負責皇城內廷的守衛。
萬壽節將近,皇上已經擬定在慶和殿宴請群臣,人手不足,史裴臨時被抽調了過來,使得兩邊一直摩擦不斷。
原本的憂愁瞬間煙消雲散,宣寧侯暗道了聲晦氣,正想要離開,卻忽然被史裴叫住。
「這不是侯爺嗎,急匆匆的是要到哪裡去啊?」
史裴嗓門極高,這一招呼,惹得旁邊幾名路過的官員也跟著瞧了過來。
宣寧侯只得站定,回身擺了張笑臉,拱了拱手道:「最近實在忙暈了頭,沒瞧見史大人,卻是我的不是了。」
史裴與宣寧侯過去同在天樞衛任千戶,後來天樞衛總指揮使卸職,宣寧侯繼任,史裴不服,乾脆調去了天潢衛,雖然後來也升任總指揮使一職,但仇怨到底還是結了下來。
宣寧侯覺得史裴胡攪蠻纏,官職升遷又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史裴則覺得宣寧侯有岳家做靠山,橫刀搶了本該屬於他的位置。
解釋是解釋不清了,宣寧侯只能儘量遠著對方,免得在皇城下鬧起來難看。
可惜,他的退讓非但沒有叫史裴領情,反而叫對方覺得他軟弱可欺。
「忙暈頭?我看侯爺是樂暈頭了才對,」史裴皮笑肉不笑,「我已經聽管事太監說了,你家大公子才剛入宮便得了皇上青眼,特地賜了玉階殿居住。」
「說來那玉階殿可是過去玉妃的住處,可見皇上對你家大公子的看重,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該稱侯爺為國丈大人了。」
宣寧侯嘴角一抽,只恨不能將腰間佩刀砸在對方頭上,不過到底還是將怒火強壓了下來。
「史大人說笑了,偌兒天資愚鈍,全賴太后關照,才能有幸進宮裡來長長世面,哪裡還敢有其他的奢望。」
史裴神色沉了沉,宣寧侯雖然有爵位在身,但家族早就已經敗落了,多虧年輕時娶了岳家女進門,借著岳家主家的提攜,才能有如今的風光。
太后照顧,可不是有太后照顧。
若是沒有太后安排的話,只單憑蕭偌的身份,撞破腦袋也沒機會跑到宮裡來。
話不投機半句多,史裴冷哼一聲:「我還有公務要忙,便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