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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偌尷尬,都忘了還有晚膳的事。
虞澤兮的病情每到夜裡便會加重,他原本還想借著用膳留下看看的。
結果只顧著離開,倒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罷了,」蕭偌略想了下,「反正時日還長,明晚再一起用膳也是同樣。」
鈴冬不明所以,只能跟著點頭。
「對了公子,」鈴冬忽然想起什麼道,「剛剛外頭有人給奴婢塞了字條,說是要給您的,奴婢怕是要緊的事物,所以一直沒敢打開。」
鈴冬邊說邊取出一張折好的字條,蕭偌接過字條,總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
打開字條,上面只寫了兩行字,「玉妃奶娘還在人世,此刻就藏在皇宮某處」。
「公子?」鈴冬疑惑喚了聲。
「沒什麼,」蕭偌迅速將字條團起,收進袖中,「快下雨了,先回去吧。」
進到玉階殿內,蕭偌來不及用晚膳,先到臥房將字條徹底燒毀。
從字跡上看,消息應當是鄒公公送過來的,只是蕭偌有些困惑,那給皇上餵下狼血神藥的奶娘居然還活著,而且就藏在皇宮之內。
……太荒唐了。
所謂狼血神藥對於尋常人來說幾乎與劇毒無異,謀害皇嗣,那個奶娘有什麼理由能活到現在。
皇上知道這件事嗎,還有,鄒公公為何要將此事告知給他。
蕭偌忍不住迷惑,這個鄒文余,還有在他背後之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想要將皇上的病情公之於眾?
可是不對,那名北梁死士就藏在後宮,朝臣不是傻子,對於皇上的狀況不說全部知曉,應當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即便將實情公布出來,也根本無法動搖皇上的威信。
蕭偌腦海一團亂麻。
算了,他原本也不懂這些陰謀詭計,只減少出門的次數,不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估計就沒什麼問題了。
可惜計劃得很好,第二日早上,蕭偌便被寄雪催促著去給太后請安。
「不是已經免了請安嗎,為何還要特意過去。」蕭偌放下碗筷,連用早膳的胃口都沒有了。
不只是他,太后此刻應該也很不想見到他才是。
「這是規矩,」寄雪見他不情願,小聲規勸道,「公子之前在宮外,路上不去給太后請安也就罷了,可如今回了宮,公子也被皇上解了禁足,再不去請安的話,難免會落人口實。」
「公子馬上便要與皇上大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至於大就無需要顧忌了,畢竟皇上向來與太后不和,蕭偌大可以找藉口不去請安。
蕭偌無奈,只得點頭。
夜裡下了場雨,空氣越發陰冷。
蕭偌攏緊外袍,不出意外,剛走到康仁宮後殿,便被路過的宮女迎面攔住。
宮女姓鄧,是太后身旁的大宮女,容貌平平,卻自帶一種恬靜氣質,神情歉意道。
「昨晚天涼,太后染了風寒,眼下還沒有起身呢,勞煩公子白跑這一趟了。」
早料到太后不肯見他,蕭偌並不在意,左右他也是過來做做樣子的。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忽然瞧見有人從不遠處走過,緊接便聽宮女開口道。
「那是魏嬤嬤,」宮女溫聲道,「公子別怕,她臉上只是被火燒傷了,太后憐惜她在宮外沒有親人,故而才留在康仁宮內。」
蕭偌一愣,連忙定睛望去。
魏嬤嬤佝僂著腰身,面上滿是燒傷過後的猙獰疤痕,被身旁宮女攙扶著,慢慢朝西側配殿走去。
無數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玉妃生前居住的玉階殿曾經發生過大火,眼前的魏嬤嬤,包括鄒公公也都曾經被火燒毀過容貌。
所以魏嬤嬤就是那個奶娘,所謂藏在宮中,指的其實是藏在太后宮裡。
蕭偌勉強穩住心神,轉身告辭離去。
急匆匆趕到御書房,蕭偌沒時間顧及周圍人的目光,進到裡間,直接開門見山道。
「臣有事稟告皇上,事關重大,可否容許臣單獨與皇上說話。」
事情太過嚴重,蕭偌已經不敢繼續隱瞞了。
無論他先前關於魏嬤嬤的身份有沒有猜錯,都必須馬上將此事告訴對方。
虞澤兮抬頭望了他一眼,神情並未有太多變化,只隨意抬手讓眾人退出書房。
宮女與太監魚貫而出,兩名侍講學士昨日才剛被蕭偌捉弄過,眼下哪敢好奇偷聽,全都丟下手裡的書卷迅速起身離開。
屋內落針可聞。
虞澤兮示意他到跟前坐下,語氣淡淡道:「說吧,究竟有何要事?」
對方態度過於自然,蕭偌反而緊張起來,斟酌著字句,將整件事的起因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臣先前與鄒公公聯繫的事,皇上應當都已經知道了,回宮之後,臣原本是不想再與鄒公公有任何接觸的,結果昨日便接到他的字條,說曾給皇上餵過狼血神藥的奶娘就藏在皇宮之內。」
虞澤兮頷首,眉眼間帶了幾分瞭然。
「所以你今早去給太后請安時,剛巧碰見被火燒毀了容貌的魏嬤嬤,便猜測她是那位本該已經被賜死的奶娘。」
「對對!」蕭偌迅速點頭,隨即才反應過來。
「皇上怎麼什麼都知道。」
「就是說,臣並沒有猜錯,那個魏嬤嬤果真就是皇上母妃的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