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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摻合到裡面了。
鈴冬自然不想見二公子出事,只是他們如今在宮中,她心底其實更擔憂蕭偌的處境。
雖然名義上是皇后備選,但蕭偌說到底也是太后強推上去的,最後能不能成誰都說不準。
若真在這期間出了什麼岔子,別說皇上,單是太后那頭也不可能放過蕭偌。
「行舟是我弟弟。」蕭偌嘆息道。
鈴冬眼圈一紅,又忍不住想哭了。
蕭偌在桌旁沉默許久,終於轉向一邊小心倒茶的明棋。
「如今這個時辰,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見到皇上?」
「啊?」明棋嚇了一跳,手裡的描金茶壺險些沒能拿穩。
半晌才垂著頭,心驚膽戰道:「公子高看小的了,小的才進宮不到半年,先前從沒在御前伺候過,即便是想幫,也實在是有心無力。」
「撒謊,」鈴冬抹了把眼睛,直接打斷道,「我都聽見了,你前日鬼鬼祟祟去和董公公說話,兩邊親熱得不行,還稱董公公作乾爹,如果連你也有心無力,那旁人也不必活了!」
明棋滿頭是汗:「我的姑奶奶,您怎麼什麼都能聽見。」
宮裡的太監入宮時,一般都會尋一個人緣好、熱心腸的老太監認作乾爹。
明棋是董敘手把手教出來的,原本是打算放在御前伺候,直到蕭偌忽然進宮,董敘見他機靈能幹,便順勢將他分給了蕭偌。
明棋簡直無奈了,他向來謹慎,每回與乾爹說話都仔細檢查過四周,根本沒察覺到鈴冬的靠近。
「我可是有功夫在身上的,」鈴冬叉著腰,「若不是公子攔著,我早想將你攆出去了。」
說起這個鈴冬便生氣,虧得她先前如此信任對方。
明棋面色糾結。
蕭偌望向明棋,出聲安撫道:「你是誰派來的不重要,我也沒打算要去追究。」
「我只想知道,現在天已經晚了,究竟要如何才能見到皇上。」
蕭偌並不意外有人在他身邊安插人手,太后也好,皇上也好,只要不是故意謀害他的,他都不會在意。
眼下最難辦的,是已經過了戌時,來往宮門都已經上鎖,蕭偌不知該如何才能儘快見到皇上。
絕不能拖到明日,行舟還被關在牢里,一旦過了今晚,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
明棋遲疑了許久,終於開口道:「這個時辰皇上很少肯見外人,小的去求乾爹,幫公子想想辦法。」
「多謝。」蕭偌道。
明棋沒再多說什麼,給蕭偌行了禮,轉身快步離開。
紫宸宮後殿,西次間內。
紫檀三屏嵌綠雲石心榻上,虞澤兮喝了口熱茶,百無聊賴翻著手中的閒書。
燭光從側面灑落,越發顯出眉眼深邃的輪廓。
總管公公董敘站在門外,側耳聽小太監說了什麼,神情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為難的表情。
揮了揮手讓小太監退下,董敘忍不住暗罵了明棋一聲,什麼時候不好見,偏偏要趕在入夜之後。
在御前伺候這些年,董敘最是清楚皇上的性情。
白天偶爾還好些,可等到了夜裡,便會心緒煩亂,敢在這時湊到跟前的十有八九都討不到好去。
碰到皇上哪日氣不順時,說不準還要挨一頓板子,故而即便天塌下來,也沒有哪位官員敢在天黑之後來紫宸宮求見。
「外面是誰?」虞澤兮視線並未從書本上挪開,只隨意問道。
董敘心頭一緊,連忙弓著腰小聲回道:「是蕭公子,聽聞皇上已經忙完了公務,想進來給您畫張日常的畫像。」
「畫像?」虞澤兮終於抬起頭來。
「是,」董敘額上冒出冷汗,覺得這藉口實在糟糕透頂,「往常蕭公子給皇上作畫都是在御書房裡,難得皇上今晚得閒,便想能不能以寢宮為背景作一幅肖像。」
「不過老奴已經與傳話的太監說皇上已經歇下了,若皇上不想見蕭公子的話,老奴這就將他打發回去。」董敘連忙補充道。
虞澤兮垂下眼眸,屋內一片死寂。
就在董敘已經腿軟想要跪下時,虞澤兮終於放下手中的書本。
「既然已經來了,那便叫他進來吧。」
「是。」董敘低著頭,不敢多言。
站在宮外等待的蕭偌同樣有些忐忑。
來之前明棋已經仔細與他說過了,皇上每到入夜後便會心情不佳,比起白日時更加喜怒無常,輕易不肯見人。
在寢宮畫肖像原本是太后說笑時隨意提起的,蕭偌之前根本沒打算照做,如今也只能臨時拿來當藉口了。
「皇上喚您進去,」明棋快步走來,放輕了聲音道,「小的聞見小膳房附近有湯藥味傳來,估計是皇上剛剛服了藥,等下公子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惹得皇上不快。」
「嗯,」蕭偌點點頭,隨即又有些不解,「皇上病了嗎,我記得之前在御書房時,似乎也有御醫過來為皇上診脈。」
「沒什麼大礙,是皇上幼年高熱後留下的病根,時不時便要發作一回,吃幾帖藥便能好了,只是生病時心情會格外差些。」明棋將嗓音壓得更低。
「公子快進去吧,小的就在外頭等著您。」
蕭偌穩了穩心神,終於在內侍指引下邁入宮門。
從宮門進到後殿還要走一段不短的距離,興許是路上吹了涼風,蕭偌的心情總算稍微平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