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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死了。
而且家人也不會有事。
劫後餘生的感覺太過美妙,蕭偌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甚至連對面人冰冷的嗓音也跟著順耳了許多。
「大婚好,」蕭偌迅速點頭,「那皇上什麼時候和臣大婚?」
虞澤兮被噎住,一時有些弄不懂他為何是這種反應。
……哪裡不太對。
兩人皆沉默下來,等到了地方蕭偌才發覺,自己之前的確誤會了,對方領他來的並不是百獸園的方向,而是登仙塔前的一片空地。
空地上有石雕的桌椅,陽光很好,能遠遠瞧見山中紅葉的影子。
若是蕭偌眼前沒有蒙著黑紗,估計能好好欣賞一番遍山紅葉似火的美景了。
不知過了多久,臨近離開之前,虞澤兮總算開口,語氣里藏著試探。
「要走了,你沒什麼想要對朕說的嗎?」
「啊?」說什麼。
不是都已經說完了,蕭偌有點懵,心緊跟著提了起來。
「你昨日說的……罷了,」虞澤兮皺眉搖頭,扶著他邁下台階,「想不起來就算了,先回去吧。」
蕭偌滿頭霧水,直到回了住處,也沒能想起自己昨日究竟說了什麼。
不過不用被投進獸園,家人那邊也有了著落,蕭偌的心情到底輕鬆了不少。
加上昨晚沒有睡好,天還沒黑就迷糊了起來,懶得再用晚飯,隨便洗漱過便合衣躺下了。
「公子?」寄雪想幫他將衣物除下來,好睡得更舒服一些,卻喚了幾回也沒能叫醒,最終只能作罷。
傍晚時分,園內萬籟俱寂。
床上的人已經徹底沉入夢鄉。
有人推門邁進屋內,寄雪一個激靈爬起身,看清來人後剛要行禮,就被對方抬手攔住。
寄雪心驚膽戰,眼睜睜瞧著對方輕聲走至床邊,利落掀起帷帳,俯身湊近,伸手將蕭偌的衣領解開,從裡面翻出一枚玉牌,看了片刻後又小心放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寄雪的錯覺,她總覺得那人抿緊唇角,露出略微糾結的表情。
不過那神情很快消失無蹤,直起身來後,側頭瞥了寄雪一眼。
「今晚的事不許讓他知道,若敢透露半句,朕唯你是問。」
「奴婢明白。」寄雪不明所以,只能慌忙頷首。
雕花描金床上的蕭偌呼吸均勻,白皙的臉頰埋在枕頭上,泛出微微的紅暈。
虞澤兮凝神望了片刻,替他將被子蓋好,終於帶著外間的董公公一同離去。
第30章
落霞苑內消息閉塞,除了確認家人還算安全外,蕭偌幾乎得不到任何外界的信息,只能暫時安心休養。
又過了幾日,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之前完全猜錯了方向。
他這回私逃出宮的懲罰,應當就是眼前蒙的黑紗,還有偶爾捆在雙手上的繩索。
起初蕭偌狠狠鬆了口氣,這樣的懲罰已經遠比他預想中的要輕微許多。
畢竟繩索捆得並不緊,用膳洗漱的時候都能隨意取下來。
眼前的黑紗也是同樣。
說是黑紗,其實也不過是薄薄的一層,能透光,到了白日光線好的時候,甚至能隱約看清近處的宮人。
但這樣過了幾天,蕭偌就有些不舒服了。
繩索是不緊,也可以取下來,但綁在那裡總歸是礙事,時間久了,還會手臂發酸。
眼前的黑紗就更是麻煩了,平日看不清東西還是其次,重要的是有這層黑紗在臉上,蕭偌一整日下來幾乎什麼都不能做。
不能讀書,不能作畫,甚至連風景都無法欣賞,無聊得只能發呆。
蕭偌忍不住嘆氣。
可見人都是得寸進尺的,起初想著只要能夠活命,家人平安,他就心滿意足了。
如今卻覺得這懲罰著實難受,若是能早早取下來就更好了。
「公子別急,」寄雪走過來,幫他將繩索解開,「再忍一段時日,奴婢聽董公公說了,皇上已經定了下月中旬左右與您大婚,大婚之前照例要祭祖祭神。」
「祭神需要到棲月山草原去,等到了路上,皇上消了氣,應該就能幫你解下這堆束縛了。」
祭祖是在太廟內自不必說,如今是秋季,祭神最要緊的便是祭先農神,而先農殿所在的棲月山草原到京城卻是有一段距離。
路上隨行官員眾多,屆時蕭偌自然便能被放開了。
堇朝皇室對於祭祖祭神向來十分重視。
蕭偌有些意外,抬起頭來問:「皇上打算帶我一起去先農殿?」
寄雪勾起嘴角,用溫水浸濕了帕子遞給他:「公子說笑了,您是未來的中宮之主,皇上自然是要帶您一起去的。」
「所以公子暫且先忍一忍,最多還有六七日,若是這段時間再惹得皇上不快,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蕭偌點點頭,腦子卻已經想到了別處。
那人肯帶他一起去祭神。
這話若是放在往常,他也許還會想歪,只以為對方這些不過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可回憶起那人表白心意的話,蕭偌思緒就忍不住活泛起來,不禁猜測對方是否真的如此喜歡自己。
想試探,想得寸進尺,想讓因種種猜測而不斷起伏的心緒徹底安定下來。
蕭偌透過黑紗瞥了眼天色,用帕子擦了手道:「已經過巳時了,皇上晌午還會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