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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什麼。」蕭偌無奈。
「奴婢沒有。」鈴冬搖頭,她眼力很好,怎麼可能會看錯。
水榭里兩人靠得那樣近,幾乎都快要貼在一起了。
「你眼花了。」蕭偌斬釘截鐵。
鈴冬委屈扁嘴,卻迫於對方的注視,只得將所有話都吞了回去。
直到回了玉階殿內,蕭偌坐下喝茶,周遭里再無旁人了。
鈴冬才做賊似的小心湊到他跟前,悄聲問。
「皇上剛剛,親了公子是吧?」
蕭偌沒防備,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第13章
宮裡夜晚寧靜,涼風拂過柳葉,偶爾能聽到微弱的蟬鳴。
天邊陰沉沉的,空氣里有些潮,蕭偌倚在窗邊,望著空蕩的庭院,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太監明棋將一盆牡丹挪進屋內,用袍子擦了擦手,問旁邊薰香的鈴冬。
「主子這是怎麼了,都坐了一個時辰了,可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鈴冬將裝香丸的瓷瓶打開,搖了搖頭:「不清楚,不過應該沒什麼大事。」
自家公子的性子鈴冬還是了解的,若真出了大事,對方說不準反而能沉著應對,倒是一些芝麻大的小事,卻有可能在心底里反覆糾結。
「哦對了,」鈴冬忽然想起來,「早上公子在御花園裡遇見皇上了,不過那會兒看公子的神情還好,不像是發生了什麼的模樣。」
「你說公子在御花園碰見皇上了?」明棋頓時來了精神,壓低聲音問,「那公子有說什麼嗎,比如對皇上的印象如何,或者兩人相處得怎麼樣。」
鈴冬眯起眼睛,瞬間警惕:「你問這個做什麼?」
明棋討好一笑,搓了搓手道:「這不是沒見識嗎,說來我進宮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皇上呢。」
「哦。」鈴冬興致缺缺,心底的懷疑卻是減弱了些。
宮裡地方大,明棋一個沒有身份的小太監自然很難見到皇上,會有好奇也算正常。
「也就那樣,」鈴冬將香爐里的香炭壓實了些,一點點規整散亂的香灰,「公子性子清冷,一門心思只在繪畫上面,旁人都不會在意,至於皇上……」
「鈴冬。」蕭偌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鈴冬自知失言,連忙合上嘴巴,撿出一枚香丸放好,沒好氣瞥了明棋一眼。
「行了,搬你的花盆去吧,這些花可都是太后賞的,弄壞了看管事的不罰你。」
「姑娘且放心吧,弄不壞的。」明棋嘿嘿笑著,轉身又去搬院裡其餘的花盆。
豆青釉蓮花爐里燃著內廷慣用的帳中香,初時是沉香,尾調卻是微酸的果香。
蕭偌思緒有些亂,中午事多忙起來還好,如今夜深人靜了,倒是忍不住開始回憶晌午在御花園裡的情景。
毛茸茸的幼狼,泛著波光的流水,還有那人伸手幫他將碎發攏到耳後。
蕭偌擅長山水風景,對日常遇見的場景幾乎過目不忘,他記得很清楚,皇上將手拿開時,裡面空空蕩蕩,分明就沒有所謂的落葉。
而既然他頭上BΕíЬèì沒有沾上落葉的話,那對方此舉又是何意。
心裡忽然湧起一種猜測,蕭偌連忙搖了搖頭。
不,絕無可能,琮小王爺先前提醒過他,當今皇上心機深沉,喜怒無常,前一刻能加官進爵,下一刻便能投入天牢,相處之時萬萬大意不得。
蕭偌深吸口氣,勉強止住紛亂的思緒。
伴君如伴虎,他與其為了對方一時的溫和對待便胡思亂想,不如先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
……思緒止住了,然而過快的心跳卻怎麼也定不下來。
雨聲響了一夜,蕭偌睡得並不安穩,迷迷糊糊起身,直等用過早膳後才勉強打起些精神。
正準備提筆畫幅小畫來醒醒神,就聽見外面有人求見,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慶和殿裡見的那兩位畫師。
如今後宮沒有妃嬪,二位畫師在宮裡走動倒是沒受到太多阻礙,只是似乎等了許久,衣袍袖角上都沾了不少水汽。
與之前的倨傲不同,眼下二人的態度十分殷勤,甚至帶了些討好的意味。
蕭偌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考慮到是不是太后那邊又有什麼吩咐,還是將人帶入明間坐下,叫鈴冬上了熱茶。
「蕭公子,」相互寒暄了片刻,名為杜柏川的畫師當先開口道,「下官今日前來,其實是想要與您商議作賀壽圖的事。」
「說起也是慚愧,先前您提出要來幫忙作畫,下官居然以您畫藝不佳為由拒絕了,事後實在是追悔莫及。」
圓臉畫師吳譽推了他一把。
杜柏川雖然於書畫上很有造詣,但實在是不通人情世故,話雖然是這個意思,但怎麼好說得這樣直白。
「那個,」吳譽滿臉堆笑,「杜大人的意思是,蕭公子畫技高超,肯來畫賀壽圖實在是我等的榮幸。」
「之前會拒絕完全是一場誤會,如果時間充裕的話,可否請蕭公子施以援手,即便只是白描草圖也可以。」
蕭偌沒有說話,過來遞茶的鈴冬卻忍不住皺眉,語氣不忿道:「二位大人,實在是抱歉,我家公子這兩日還要給皇上作肖像,應當是抽不出空閒的。」
「這個好辦,」不等蕭偌開口,吳譽搶先道,「太后已然應允,只要您肯來幫忙畫賀壽圖,便先不必去皇上那邊了,畫像的事也可以等到萬壽節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