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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書錦如墜冰窟,心底忽然明悟,那時如果不是有蕭偌在場,對方是當真想要殺死自己的。
……只因為他不該與蕭偌在一起,不該出現在這輛車駕之中。
岳書錦狠狠打了個哆嗦。
太后是瘋了嗎,居然想讓他藉由與蕭偌親近,進而吸引到皇上的注意。
會沒命的!而且根本不需要蕭偌有任何動作,皇上就會先一步解決了自己。
有白影躥進馬車,岳書錦失聲尖叫,整個人都蜷縮進了角落。
蕭偌也被嚇到了,向外望了望,才發現來的正是總跟在皇上身邊的那隻白狼。
「桑塔?」蕭偌深吸口氣,試探著喚了一聲。
白狼抬眸瞧了他片刻,徑直走到他面前,將叼在口中的幼狼丟進他的懷裡,之後掃了掃尾巴,轉身跳出馬車。
蕭偌:「……」
不愧是皇上養的狼,心思都是一樣的難以捉摸。
「嗷嗚!」幼狼眼睛溜圓,不停在他懷裡撒歡。
蕭偌無奈淺笑,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正好閒著無聊,之後你便跟著我吧,咱們做個伴。」
也不知有沒有聽懂,幼狼歡快嗷了一聲,用力搖晃尾巴。
夜色昏沉,戌時初,馬車行至梓雲山莊之外,已經先一步趕來的鈴冬和寄雪扶著蕭偌下了馬車。
借著兩旁的宮燈,蕭偌遠遠瞥見那人的身影,心跳又忍不住有些加快。
之前說的侍寢,也不知道還作不作數。
有侍衛領路,蕭偌很快進了自己被分到的小院,寄雪話不多,鈴冬倒是滿臉興奮與他介紹院內的情況。
「……奴婢方才路過時瞧見了,咱們這院子位置最好,出去不遠便是花園,風裡都能帶著花香,還有離皇上的松煙閣也近,轉個彎兒便能走到。」
蕭偌心不在焉,只隨意點了下頭。
「公子怎麼了,」一旁寄雪引著他坐下,語氣有些擔憂,「可是趕路太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不用,」蕭偌猶豫許久,到底還是問了出來,「你在宮裡已經有幾年了,可知道如果侍寢的話,需要準備些什麼嗎,或者有什麼比較特殊的規矩?」
侍,侍寢。
寄雪嘴巴張大,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公子!」鈴冬驚聲尖叫,被寄雪一把按住。
「那個公子,是皇上親口說的,讓您今晚過去侍寢?」寄雪定了定神,認真問道。
「算是。」蕭偌也不確定。
按照當時的情境,那人極大可能是在說氣話,不過無論是不是氣話,他都不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什麼叫算是?寄雪頓時頭疼,只好斟酌著開口道。
「先皇在時,宮裡侍寢的規矩的確很多,被指名的妃嬪需要先沐浴更衣,除去釵飾,還要反覆檢查有無夾帶利器。」
「不過這裡是宮外,估計沒那些麻煩,只要有皇上傳召,您直接過去便可以了。」
寄雪見蕭偌低頭沉思,心裡頓時打鼓:「公子,需要奴婢給您尋幾本冊子過來嗎?」
鈴冬眨著眼睛,左右望著兩人,一臉「什麼冊子」的單純模樣。
「不……」蕭偌下意識想要搖頭,最終還是妥協道,「罷了,還是先拿來看看吧。」
權當是有備無患了。
雖然嘴上說得輕鬆,但蕭偌到底還是緊張的。
晚膳只隨意用了碗米粥,便坐在桌邊一面看著畫冊,一面等著皇上那邊的傳喚。
宮裡的冊子,基本還是以教導為主的,整體風格都比較含蓄,蕭偌開始還瞧得心跳加速,後來慢慢看進去了,也就不覺羞赧了。
然而瞧著瞧著,下意識就皺起了眉頭。
「公子,這冊子可是有什麼不妥嗎?」見蕭偌一副蹙眉不解的模樣,寄雪忍不住好奇問。
蕭偌點點頭,指著其中一幅畫道:「這人體畫得不對,顏色也難看,還有最後這兩頁,哪裡是常人能擺出的姿勢。」
原來是這個。
寄雪無奈,端了杯茶水給他,小聲規勸。
「公子將就一下吧,等回了宮裡,定能找來更好的畫冊。」
「算了,」蕭偌滿臉嫌棄,將冊子丟到一邊,「這樣的水平,還不如我自己來畫。」
寄雪:「?」
鑑賞過那些一言難盡的畫冊,直到戌時末,蕭偌始終沒能等來董公公的傳喚。
抱在懷裡的幼狼已經昏昏欲睡,蕭偌乾脆起身,讓鈴冬去將外袍取過來。
「你們先收拾房間吧,我去外面瞧瞧,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嗷?」被弄醒的幼狼打了個哈欠,仰頭望著蕭偌。
「乖,」蕭偌捏了把它的耳朵,「幫我找找看,你主人如今在什麼地方。」
幼狼歪頭疑惑,隨即嗅了嗅四周,最後將視線轉向小院的西南方向。
「南書房是嗎,」蕭偌也跟著望過去,「好,去看看皇上是不是當真在那裡。」
讓幼狼幫忙尋人,說來還是蕭偌從自己被擄出宮那件事上得來的靈感,當日皇上來追他時帶了狼群在身邊,也是桑塔第一個將他找到的。
可見荒原狼在尋人上面,應當是有什麼獨特的天賦。
不出所料,蕭偌在山莊的南書房外,果然瞧見董公公的身影。
「蕭公子?」遠遠望見蕭偌,董敘也很意外,連忙快步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