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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心裡鬧彆扭的樣兒秦恪又怎能看不出來?唇角墜了一下,定眸在那微動的秀頜上。
「喲,被救的連句謝都沒有,還愛答不理,救人的反倒落了一身不是,這叫什麽道理?」
被救的怎麽了?難道便活該被呲弄,面上不較真,自家悶著不說也不成了麽?
蕭曼咬了咬唇,稍稍回過頭,還是不去看他,淡聲道:「多謝……督主搭救之恩。」
她語聲輕如細蚊,低低的幾乎聽不到,顯然是先前被那金色蠱蟲吸了心頭血,這時中氣不足。
秦恪先前挑惹的那兩句不過是順口而已,這時看著她白紙一般的臉色,卻也沒了繼續作弄的興致。
「謝就免了,中蠱的事兒別人使不上勁兒,既然已經醒了,自己心裡有個數吧。」
他轉而正色起來,抬步繼續向前走。
蕭曼腦筋還有些混沌,聽了這話,心下才開始回想。
當時在享殿裡被那老嫗灌下一碗用九香蟲熬製的藥,沒多時便發作了,人也跟著昏暈過去,此後便人事不知,並不記得有什麽蠱蟲入體。
瞧他說得這麽肯定,多半該當是親眼瞧見了。
蠱蟲不是它物,入體之後往往和平常無異,若不發作便毫無知覺,況且還不知道是何種蠱蟲,要驅除不曉得要費多少周折。
她心頭煩郁,便沒應他這句話,目光一瞥,就看見衣襟上那一片暗紅的血跡,上面還有一塊茶盞大小的破洞。
秦恪乜眼斜覷著她眼望的地方,繼續又道:「不用瞧了,那蠱蟲是自己跳出來的,據說是吸了些心頭血,傷口倒不大,本督已替你料理好了。」
蠱蟲在心口吸血,傷是他料理的,那豈不是……
蕭曼怔著雙眼盯在那片略顯淩亂的衣襟上,隱約感覺胸口貼身處確實像被裹纏著。
傷在那裡本就隱秘,這衣裳重重繁複的更不好擺弄,他定然是一層層全都解開了才好動手。
想到這裡,額角登時突地一跳,本來無力的手都攥緊了,埋著頭更不敢看他。
這人雖是個去了勢的宮奴,可也算半個男人,自己一個姑娘家就這麽被他全看去了,這可怎麽好?
偏生他還是一副全不在乎的樣子,更叫人心裡堵得難受,那股委屈沒處撒,只能暗地裡憋悶著,也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兒。
秦恪起初沒留心在意,見她又悶聲不吭,咬唇齧齒,眼中星星點點,本來蒼白的耳根卻已紅透了,這才若有所悟。
鬧了半天,原來是在顧惜身子的清白,也不想想自己如今是什麽身份,難道還真盼著哪天能跳出宮去,為人妻母,想起這事兒便耿耿於懷麽?
回想那會子情勢緊急,替她裹傷時,可沒思慮太多,現下想來只是膩白得晃眼,也記不清什麽可描可狀之處了。
只是看她這副羞怯難禁,又恨恨不平的樣子,心下頗覺玩味,當下也不再說話,一邊暗覷,一邊徑直向前走。
不多時便已望見了陵寢的正門,外面人影重重,都是身著褐衫的東廠番役,顯然外圍的蟲群也已散去了。
他朝蕭曼身上的大衫霞帔垂了一眼,沒再接著往前走,索性就抱著她站在那裡。
第130章 鳥入樊籠
要說這天下間最難耐的滋味兒,等人定然能數到頭幾位去。
尤其是肚裡還揣著要緊的事,足足能叫你揪心撓肺地躁出火來。
曹成福方才便是如此,一邊望眼欲穿,一邊來來回回碎念著踱步,沒曾想,剛一離眼的工夫,再回瞥過去,那苦等的人已變戲法似的站在了裡面的場間。
他長舒了口氣,臉上的躁急卻絲毫沒見減少。
眼見秦恪釘在那裡一動不動,沒半點要自己出來的樣子,眼頭掃過他身前橫抱的人,當即深解其意,扯了扯唇,低聲沖身後道:「快去備輛車駕來,督主稍時用得著。」
略頓了一下,又吩咐:「都不用跟著了,咱家一個人去迎,你們退後五十步候著。」
他說完,便跨進正門,微躬著身子一溜小跑地奔了過去。
蕭曼一見人來,登時便緊張起來。
她這會子可不是昏厥不醒,什麽事都懵然不知,偏生秦恪卻沒有半點要放手的意思,仍舊原樣不動地抱著自己,仿佛全不在意這副樣子讓人瞧著會怎生揣測。
因為之前裹傷的事,她心裡本就不豫,這時更像胸口簇了團火似的,又羞又急,恨不得立時逃開。
然而她現在渾身乏力,倘若叫他真的放下了,別說站著,怕是連坐都坐不住,總不成要躺在那裡吧?到時候少不得還要被他扶著挨著,叫人家看了依舊不像個樣子。
眼見來人越來越近,她咬了咬牙,索性闔上眼,仍舊裝作沉迷未醒。
秦恪一直不著形跡地垂眸瞧著她,把那秀眉俏目間躊躇難堪的種種情態都看在眼裡,卻悶聲不言,只暗自玩味。
這時,見她「走投無路」下只能這般匆忙遮掩,不由好笑,忍不住輕嗤了一聲,卻也沒再拿話促狹她。
眸光揚起之際,曹成福已到了近前,面上不見慣常的恭敬諂笑,只苦著臉嗬腰:「督主恕罪,外頭那些鬼蟲子散了有一會子了,奴婢一直沒望見督主的信兒,便沒敢自作主張領人進來。」
他語聲尚且還算鎮定,可眼底里的不安卻怎麽也掩藏不住,說話間又看了看蕭曼胸口的破洞和那片血跡,面色微詫,眸子在眼中轉了轉,也不知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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