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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倒也不像剛才那般煩亂了,她吁了口氣,收拾了幾樣治傷的藥具出門,仍循著剛才的路返回。
秦恪還在那窗口前站著,像是正打趣說著閒話,引得廬陵王嘻嘻哈哈笑個不停,其樂融融,仿佛早忘了方才的齟齬。
蕭曼走過去,剛把藥瓶拿出來,秦恪便厭棄地一乜眼:「這藥的味太沖人,換別的吧。」
她頓手愣了一下,沒料到他連這個也要為難,撇了下唇道:「督主不曉得,這藥是用龍血三七調製的,治癒外傷,消腫生肌最是有效,藥味重些又有什麽要緊?」
「要緊不要緊的,也得有個限度,叫人受得起才行。」
秦恪像早料到她會出言反駁,抄手將那藥拿起來,卻遞到廬陵王面前:「世子爺不妨幫臣品評品評,瞧這藥究竟用得用不得?」
廬陵王似乎也沒被人如此「信任」過,小臉不禁脹紅起來,卻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點點頭,等他把那瓷瓶的塞子扭開,便湊過去,「哧哧」的連吸了幾下氣,隨即捂著鼻子退開,連連擺手道:「噫,什麽味道,臭死人了,還好辣……這藥千萬用不得。」
「你這可聽到了吧,不是本督矯情,連世子爺也是這般說。」秦恪丟下那瓷瓶,攤攤手。
這人今日也不知怎麽了,總拿孩子當劍使,愈發讓人討厭了。
眼見廬陵王渾然不覺,還拉著自己幫他求懇,蕭曼越想越惱,恨不得當場撂挑子,可人在矮檐下,還是只能按下那口氣,回話道:「督主恕罪,這藥性本就如此,我手頭這會兒也沒別的替代,重新調製要花不少工夫,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成就的,這次索性就用個折中的法子吧。」
她說著便從醫箱裡取了把裁刀,從旁邊的側門轉去廊外。
秦恪撩挑著唇,沖廬陵王眨了眨眼,比手示意,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等她稍稍走遠便跟了上去。
蕭曼渾然不覺,徑直到前院那片翠竹林,挑了一株枝節粗壯的,就拿刀磔起來。
她心裡慪,下手時也帶著氣,偏生那竹子又硬得厲害,費了半天勁也就拉開一道小口子,手卻已酸痛難當。
她停下來咬唇甩了甩,又按捏幾下,抹了把汗正要繼續,驀地里虛影一閃,那天青色的袍角已拂到手邊。
只聽「哢嚓」一聲,那根足有茶盞粗細的竹子便從中折斷。
秦恪散著衣裳,露著帶傷的半邊身子,把那根竹子平托在掌心。
「截根竹子而已,早說麽,想怎麽用?」
蕭曼沒想到他竟敢這副模樣出來,正自詫異,就看廬陵王忽然從他背後探出小腦袋,盯著那竹子,一臉期待問:「秦禎,你不是給秦恪治傷麽,怎麽又砍竹子做燈啊?」
第106章 隔靴搔癢
他沒完沒了地捉弄人,挑惹得孩子也在跟前起鬨瞎纏。
蕭曼無心陪他們閒鬧,隨口沖廬陵王解說道:「世子誤會了,不是要做燈,就是尋些治傷用的東西。」
說著便在那根青竹上比量出半尺長的一段:「不用整根的,約有這麽些就夠了。」
秦恪唇角微撩的笑意一頓,幫忙還幫出錯來了,這丫頭如今真的脾氣見長,稍有兩句話不順意,不光學會了頂嘴,還敢反過頭支使起他來。
他擰了下眉,心裡有點不痛快了,沉眼望過去,她已經刻意避開了目光,垂首做出恭敬的模樣。
無論什麽人,要想在宮裡穩住腳跟,虛情假意都是家常便飯。
就像底下那些宮奴對著他,臉面上那聲「二祖宗」叫得響亮震心,背地裡不定罵著什麽烏龜王八,有時候連真正的恭敬都叫著生疑了。
這丫頭卻不同,明明也是在裝假,但不是那種心存算計的諂媚,純粹只是隱忍承受,壓抑著本來的情緒。
秦恪睨著她抿唇輕齧的委屈樣兒,先前那點不豫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淡了下來。
他沒說話,默聲不響地握著那根青竹,照著她方才比量的長度,拇指暗運勁力在兩邊按捏了幾下,順勢一掰,「哢嚓」聲中便撅下半尺長的一截來。
廬陵王只看得訝然不已,拍著小手連連叫好。
蕭曼見那截竹筒的斷口處異常齊整,竟像刀劈斧砍似的,也不禁暗暗吃驚,接在手裡拿裁刀從中剖開。
「秦禎,你到底砍竹子做什麽?」廬陵王兀自好奇不解。
「世子爺稍安勿躁,咱們就這麽瞧著,且看她能弄出什麽花樣來?」
秦恪插口安撫,果真是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看著她。
蕭曼索性仍作沒聽見,有些吃力地將竹筒剖成兩截,橫在眼前略看了看,便收了裁刀,起身說東西已備好了。
秦恪看得眸色微亮,卻淡著眼,仿佛事不關己似的,並不如何關注。
廬陵王卻早壓不住滿心的好奇,把那兩截竹筒搶在手裡細看,卻瞧不出什麽端倪來,只得一臉疑惑的又交還給她。
三人重又走進殿中,回到窄廊間原來的地方。
蕭曼先用燒酒洗淨了手,從醫箱裡取出鑷子,探進竹筒里,小心翼翼地從內壁上揭下手掌大小,近乎透明的一層薄衣。
廬陵王這時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個,我想起來了,上次你做燈的時候,你劃破了手,就是這種小竹皮包的傷口,對不對?」
「世子記心真好,這是民間止血治外傷的土法子,若用得恰當,也不比好傷藥差到哪裡,只是不光要能尋得到新鮮的竹子,這竹衣也須得現取現用,未免太過麻煩,許多時候都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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