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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不同,這畫的不是那個縈繞在夢中,糾纏在心頭的人,只是留在身邊的一個小丫頭而已。
就憑她,能和自己心裡那個人一樣麽?怎麽也這般遲疑難斷起來?
秦恪有點弄不清自己在想什麽,可就是怎麽也落不了筆去畫那張早已印在腦中的俏臉。
「陛下有所不知,但凡給人寫真,是哭是笑,是喜是悲,是愁是閒,是卑是威,總得事先想好了才能動手,否則便失卻了神韻,別處畫得再好也前功盡棄了。臣不知道陛下喜歡什麽樣的秦奉御,怕匆忙畫了不得其神,陛下不喜,因此才先這麽空著。」
這話的本意原是極其深奧,他解說得倒還算淺顯。
瀾煜眨著眼睛,雖有些懵懂,可還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於是又托著小臉做思索狀。
「嗯……秦禎嘛,我還是覺得,她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嗯,也就比我母妃稍微差那麽一點點。」
他拿手指比量著細如髮絲的狹狹一線,忽然湊近了些,笑著低聲道:「其實我覺得,秦禎有點兒像女人家,挺怕羞的,有時候洗漱都小心翼翼的,專等我歇了才去,也不知有什麽見不得。嘿嘿,等我以後大婚,也得找個又好又美的人當皇後,至少不能比秦禎差了去,要不然還不如讓她一直陪著我呢。」
才多大點小東西,居然就琢磨起女人,想大婚了。
秦恪手上的筆微頓了下,心裡有點不順意,不自禁地記起先前那丫頭的話。
現在想想,老這麽貼身服侍著,還真隔不住這孩子人小鬼大,保不齊哪天撞破了,不怕他嘴上藏不住事兒,就怕心裡惦記上,想分扯開都得多費一番功夫。
他暗地裡犯著嘀咕,手頭的興致又淡了些,忽然覺得今日閒扯這作畫的事實在有些欠思量,等真撈個可心的,難不成叫他每日捧在手中,一邊看著畫上的,一邊瞅著真格的,兩頭都稱意?
「秦恪,秦恪?」瀾煜的聲音在旁邊催促著,「你怎麽啦?聽到了沒有,就畫個秦禎笑的,快,快。」
要風就是風,要雨就是雨,還真拿自個兒當是天下至尊的皇帝了?這脾氣可不能慣著。
秦恪墜了下唇,暗哼了一聲,面上卻嗬然笑著:「陛下恕罪,這人笑也分是甜是樂,還是苦到傷心處,又或是附和假裝,各有各的不同,這般憑空來畫,也是跟方才一樣,不親見其形便不得其神。依臣之見,反正秦奉御也要回宮來,稍時等她到這裡,頭一下入眼是什麽情態,臣便照樣畫下來,這才稱得上傳神,不知陛下覺得可好?」
「哈哈哈,好,好,這法子好!就這麽著,稍時我叫她站住別動,你只管畫就好了,可一定要那什麽……畫得傳神哦!」
瀾煜喜笑顏開,仿佛覺得這是天下第一等好玩的事,拍手笑個不停。
「臣領命,陛下放心。」
秦恪忍著笑沖他點頭,腦中已不禁開始勾勒稍時將是怎生一副圖景,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不論怎麽著,必然不會是這小東西心想的那樣。
那邊瀾煜卻好像已有些等不及了,心思早不在那張畫上,頻頻抬頭朝後門處張望,跺腳心焦,片刻也坐不住。
正叫過一名內侍吩咐出去迎,便有人過來報說秦禎已回來了。
瀾煜大喜過望,一張小臉都興奮得紅撲撲的,一邊沖秦恪擠眉弄眼,一邊叫人快傳。
不多時,就見那素袍烏紗的纖柔身影繞過小徑,從高聳的湖石後轉出來。
瀾煜已等不及她到面前,一縱身跳出亭外,戟手大叫:「呔!站著別動!」
第194章 暗香浮動
一路從坤寧宮到這裡,那口氣還沒完全定下來。
心中更掖著事,只想著該怎麽好,誰能料到一上來就遇到這個。
蕭曼猝不及防間,被那童聲嘹亮的大喝嚇了一跳。
腳下不穩便,仰了個身才站住,已是有些狼狽。
她詫然望過去,立時便瞧出那孩子雖然擺著瞪眼嚇唬人的架勢,但眼中卻全是笑意,分明正在打諢戲弄人。
好端端的,這是搞什麽鬼?
她不自禁地朝後面的亭子裡張了一眼,果然見秦恪坐在石桌前,神色專注,正執筆伏案,也不知在寫什麽。
瞧來和他沒什麽關聯,就是小孩子玩鬧而已。
蕭曼轉過眼來,對瀾煜不滿地蹙了下眉,瞧見附近還有人在,便依著規矩施禮道:「陛下久候,奴婢耽擱了……」
「別說話,不許動!」
瀾煜又叫了一聲,煞有介事地指著她連使眼色。
突然跳出來嚇人不算,還不許開口,不許動,這究竟玩的什麽鬼把戲?
「陛下,奴婢……」蕭曼愈發糊塗了。
「哎呀,都叫你別說話了,怎麽還不聽,站著別動,只笑就行了。」
瀾煜有些不滿她這般遲愣不解,一邊繼續使著眼色,一邊挺胸疊肚地喝止她亂動。
那小臉上的樣子當真是說不出的滑稽。
蕭曼終於忍不住被逗笑了,趕忙側過臉,抬手掩著口唇。
「對啦,就是這樣。」瀾煜這才滿意,又露出天真無邪的笑,驀然回身叫道,「秦恪,秦恪,快畫呀,一定要把這樣子畫下來!」
這樣子是什麽樣兒,居然還要畫下來?
她忍不住又朝亭中的秦恪望過去,這時才有點明白過來了,敢情這一番戲弄卻是這個用意,不用多想,也能猜出定然又是他的主意,卻拉著這孩子當「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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