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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臉色大變,連秦恪也唇角一沉,眉間糾蹙起來。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皇城大內中,人竟然會憑空失蹤,這可不是出了鬼麽?
「小猴崽子胡說什麽,這麽大個活人怎會不見了?」
曹成福覷他神色,這時當真有些害怕了。
馮正那張臉早已嚇得煞白,「噗通」跪在地上:「二祖宗、乾爹息怒,這後殿本就沒什麽犄角旮旯的地方,方才兒子都瞧遍了,除了先前抬進來躺著的那幾個,半個人影也沒有。不過……那後窗不知怎麽的卻開了一扇,秦奉御莫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覺眼前白影閃動,一陣裹挾著薄荷氣的薰風從旁掠過,最後那半句話也被硬頂回了喉嚨里,只等到曹成福上前拉他,才渾身發抖地站起來。
秦恪逕自走進門,搭眼便瞧見那幾個橫躺在草苫子上不知死活的錦衣衛,左手邊後牆果然有扇窗大開著,底下的木欄上依稀還能瞧見新鮮泥印兒。
殿內除了經年累月的塵灰香火味外,還有股極特異的煙粉氣。
他抬袖掩了下鼻,唇角卻輕翹起來,垂見落在不遠處地上的那支火摺子,走近兩步,俯身拾起來。
那上面沒掩蓋子,火頭眼看著要熄了。他左右端詳了幾眼,放在鼻前輕嗅,唇間的勾挑已變成了沉冷的謔笑。
費盡心思的遮掩,瞧著還真像那麽回事兒,只可惜忘了最要緊的東西,想瞞已瞞不住了。
曹成福從那扇敞開的窗邊疾步走回來,附耳低聲道:「督主,這走的時候還不長,現下就追應該容易得緊,即刻傳令搜查吧。」
「查?嗬,那是自然。」他又冷笑了一聲,目光卻仍盯著那支火摺子。
曹成福只道他下了令,趕忙回身對底下的人吩咐:「快,你們都去,傳令東廠和各監各局,立刻搜查宮中各處,嚴守宮門,一絲風也不准放過。」
隨行的一眾內侍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聽秦恪忽然叫了聲「慢」。
「用不著那麽大陣仗,宮裡二十四監再加上東廠,那麽多人就為了這點事兒,傳出去陛下和老祖宗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曹成福臉上一怔,肚裡暗自納罕。
那丫頭眼下已不是可有可無的人,這麽丟出去還了得?可看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倒像是漠不關心,心中不免狐疑。
「那……」
「那什麽?」秦恪撩挑著唇,眼中卻看不見半點笑意,「找個人而已,不必勞師動眾,在這裡問一問就成了。」
他說著便瞥向跟在曹成福身後的馮正:「你過來。」
「小的在,二祖宗請吩咐。」馮正只得走上前來,卻連頭也不敢抬。
「人來了多久?」
他忽然又問起前話來,眾人更是詫異。
只聽馮正又答道:「回二祖宗,奴婢是巳時初到養心殿請的秦奉御,一路到這裡都沒耽擱,人進去這會子少說也有半個時辰了吧。二祖宗息怒,是……是小的失職,沒在旁搭手伺候著,若是多看幾眼,也不至……」
他正顫聲請著罪,冷不丁就覺那股清涼的香味逼到面前,抬眼就見對方已俯到近處,堪堪只有幾寸遠。
秦恪抽著鼻子輕吸了兩下,重又仰身挺起,從上面俯睨著他,那雙冷眼自然便有一股威壓之勢,叫人不敢直面。
「這半個時辰你就一直在外頭候著?」
他問話的語聲仍舊平緩,馮正的身子卻已緊繃起來,雙手在袖筒里攥起了拳頭。
「是……小的聽秦奉御吩咐,一直……一直在外頭。」
「只怕不盡然吧。」
秦恪拈著那支火摺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本督在宮裡這些年,嗅辨的功夫還說得過去,這裡頭的藥熏味兒跟你身上一模一樣。你說一直在外頭,嗬,可別告訴本督,這玩意兒是你大老遠扔進去的。」
他話音剛落,就看灰影一晃,馮正像登時變了個人,那畏畏縮縮的身子忽然便得靈捷無比,「嗖」的退開幾步,轉眼就到了殿後。
正要反身躍出窗去,就覺肩鎖上一痛,已被制住了要穴,抬眼見秦恪無聲無息間竟已擋在了窗前。
「說,秦禎在哪兒?」
第116章 葵藿傾陽
淡沉的語聲,如三九天凜冽的風雪,浸骨蝕寒,又像地府冥音,聽不出半點生氣。
馮正針刺似的一激靈,臉上肌肉抽跳,像極是痛苦,牙齒磨蹭的「咯」響,卻硬挺著沒吭聲。
「小王八羔子,原來是你!」
曹成福這時才從驚愕中回過味來,怒不可遏地指著他罵道:「狗東西,披了張皮充人來了!快從實招了,不然就送你去東廠,把大大小小的好玩意兒都嚐個遍,叫你好好舒坦舒坦!」
馮正額間冷汗如雨,涔涔而下,眉眼都快要被糊住了,卻仍目不斜視,唇角強咧出一抹詭異的冷笑。
這股子硬氣倒讓秦恪也有些意外,拂身半轉,指間運力將他瘦小的身子整個提了起來。
「你在宮裡的時候也不算短了,應該知道本督的話從來不說二遍,想來個痛快的,還是想試試全身血沸,一點點從裡頭蒸死的滋味,自己好好掂量。」
說話間,手上又加了幾分力,暗中將內勁從他肩頭要穴間徐徐送進去。
馮正身子陡然劇烈抽搐起來,懸在半空里的手腳卻僵如木桿,兩顆眼珠突出眼眶,血絲滿布,瞧著幾乎要爆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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