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頁
「這……這……」
瀾煜斷續著喃喃自語,不知聽懂了幾成,臉色愈發的沉了。
話已點到了要緊處,由不得這孩子猜來猜去。
秦恪索性挑明:「藩王不奉詔入京罪同謀反,何況還是興兵而來,晉王殿下究竟為何會來,臣不敢妄言,但陛下也須想一想,故太子殿下一去,先帝百年之後,誰當繼位?」
「你說瑧皇叔!」
瀾煜接口叫了出來,小嘴半張半闔,雙眼驀然沉滯,那些朝臣擁立瀾建瑧的場景和過往那些不恭不敬的眼神,恍然都浮現在面前。
「不會的!瑧皇叔最好了,怎麽可能會害我,你胡說……再說,這和我母妃有什麽關係?」
秦恪已從他臉上看出了動搖,也早算出他不會聽風便信,垂首一躬,面上依舊帶著誠懇。
「陛下恕罪,事關晉王殿下清譽,本不是臣這做奴婢的可以妄論,只是照著先帝的旨意暗中防備而已。」
他略頓了頓,繼續道:「陛下不知,中元宮變之後,太子妃殿下已被責令遷出慈慶宮,移駕宗正院思過,那裡是萬難再出頭的地方,一旦去了,便有天大的內情和委屈也難以申訴,為了歷陳原委,扶保陛下,太子妃殿下毅然決定死諫,臣勸不住,也感佩這番義節膽氣,只得答應相助,但沒敢馬上陳奏,後來先帝查知,臣不得不說,為了掩人耳目,陛下才特意將臣拘禁在內官監,只等彌留之際才放臣出來,扶助陛下登臨大位。」
秦恪一口氣說到這裡,有意無意地嘆了聲,重又望向面前兀自怔懵不語的孩童:「太子妃殿下此舉不止為了陛下,更是為了保全故太子殿下嫡長一脈,陛下聰穎仁孝,該能體味這一番苦心。」
第221章 寒日春溫
莫管費了多大的苦心,憑一個孩子能體念多少?
但母子畢竟牽骨連心,只要是娘親盼望的,做兒子的怎能不謹記在心裡?
一旦烙下了印,要想隨隨便便地抹去,那是萬萬不能的了。
話到這裡,該說的差不多都說了,不過最後還欠著那麽一把火候。
秦恪俯身下來,恭恭敬敬地伏地叩首。
「臣泣血陳奏,絕無虛瞞,伏請陛下三思明斷,至於臣先前隱情不宣,欺君大逆確是罪無可恕,陛下……就是即刻將臣削職,綁去西市梟首淩遲,臣……臣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瀾煜還想著方才的話怔怔發愣,沒聽出他語聲越來越沉,還漸漸發起顫來,等再回神時,就見秦恪已癱伏在地上,雙目緊閉,沒了生氣。
「秦恪,秦恪?你……你怎麽啦!」
他嚇了一跳,趕忙上前去扶,但畢竟人小力弱,使足了吃奶的勁兒,又哪裡能攙得起那高大的身軀,只急得小臉通紅,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襟,更摸到滿把淋漓的鮮血,不由更嚇得手足無措。
情急之下,這才省起該叫人幫忙,當即沖外間大喊:「秦禎,快來啊,秦禎……」
將將叫了兩三聲,房門便被用力推開,蕭曼邁步搶進來,像是聽他叫得急切無助,臉上也滿是惶然,垂見秦恪撲面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更是大驚失色。
「陛下,這是怎麽了?」
「嗚……我不是有意的,秦恪流了好多血……」瀾煜滿面淚水,哭得抽噎不停,兀自緊緊抱著秦恪的手臂,肩頭抖顫地望著她,「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快救救他……」
他一臉追悔莫及,又像在跪地哀求。
蕭曼已瞥見金磚上那把染血的刻刀,不用想也猜到是怎麽回事了,額角抽跳了一下,顧不得細想,先上前把瀾煜拉開,再費力地將秦恪扳轉過來,就瞧見左襟從肩頭到前胸淋淋漓漓的都染透了,地上也是一片殷紅的血跡。
她倒吸了口涼氣,忍不住朝瀾煜望了一眼,暗想這孩子發起怒來當真厲害得緊,下刀時居然沒半點顧忌,生生把人刺成這樣。
還有秦恪,明明是一身驚世駭俗的武藝,亂軍之中也沒見他露出過一絲狼狽,居然不閃不避,甘心情願挨了這麽多下,真是叫人做夢也想不到。
不過,單只流這些血,加上他的身子根底,不該如此輕易的昏厥才是,該不會……
想到這裡,蕭曼暗吁了口氣,探手在他腕上摸了摸脈象,眉間不由蹙起。
瀾煜見她既不言語也不止血療傷,眼中的恐懼更深了幾分,扯著她搖晃道:「秦禎,你怎麽了?快救他呀,該不會……秦恪他已經死了吧?」
「陛下別怕,秦廠督不過是失血昏厥,性命不礙的,這裡不是療傷的地方,還是先送到外間去妥當。」
她柔聲寬慰,瀾煜略鬆了口氣,但看著他身上那一大片紅,仍是不放心,只是小小年紀,畢竟沒什麽主意,只得點了點頭,由她處置。
蕭曼起身出門,到外間叫了幾名內侍,又回到內間。
那幾人見狀,立時嚇得臉色都變了,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起身。
蕭曼吩咐嚴守秘密,不許外揚,叫其中兩人抬了秦恪到自己慣常製藥的隔間,其他的留在這裡看顧陛下善後。
出了這等不得了的事,那些內侍生怕惹禍上身,這時候哪敢怠慢,趕忙都各司其職領命去了。
蕭曼又安撫了瀾煜幾句,這才領那兩名內侍抬著秦恪出了門,特意從後面繞進中廊那處隔間。
她叫把人放在軟榻上,便將兩名內侍打發出去,吩咐任何人也不許進來。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