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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意依舊,語聲和目光中的寒意卻不像話里那般有耐性的。
危急之下,蕭曼反而沉靜下來了,又覺那藥落腹之後,身子似乎並沒什麽異樣,想來應該暫且無礙,於是也不再掙紮,沖她點點頭:「不用相逼,我聽話就是,前輩究竟是什麽人,可能相告麽?」
「這還像點樣子。」
那老嫗輕輕頷首,卻沒答話,只是俯著她端詳,半晌又抬手撫著她的臉,輕輕摩挲。
那隻手骨瘦嶙峋,上面仿佛生滿了繭子,拂過肌膚便是一陣又刺又癢的痛。
蕭曼被摸得極不舒服,但為了保全性命,又不敢觸怒了她,只得強忍著不吭聲。漸漸就覺那手在臉上磨蹭的地方越來越大,不像是隨意撫摸,倒像是在替自己抹拭著什麽,心頭愈發疑惑不解。
過了好一會子,那老嫗才不再搓蹭,收了手,望她一笑:「嘖,這小臉盤生的,還真像你娘年輕的時候。」
蕭曼怔然望著她,當即忍不住反問:「前輩認識家母?那……」
「怎麽,你娘從沒跟你提過川南鮮家的事麽?」那老嫗同樣聽著她,似也微感詫異。
川南鮮家?
蕭曼從沒聽說過,但母親卻是姓鮮的,難道這之間有什麽關聯?
這話已十分明顯,任誰都能聽出端倪來,她搖了搖頭,索性據實道:「我確是半點也不知道,還請前輩賜示。」
她此時已不是專為了拖延解困,而是誠意相詢,一心想問出實情來。
那老嫗卻嗤笑起來:「這麽說來,你娘也自認不是鮮家的人了,連她都不願說,我一個外人又怎能越俎代庖?反正大家都已不在師門,也不必講什麽同門之誼,你這聲師伯也可以免了。」
她明著什麽也沒回答,卻有意無意又透了些許內情出來。
原來她和母親竟是同門師姐妹,那為什麽母親一心鑽研醫術,她卻只下蠱害人上做功夫?
想來或許正因為是這樣,兩人才生出齟齬來,後來不知什麽因由又都各自離開了鮮家。
按說各不相見,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況且隔了那麽多年,母親早已亡故,這人又突然出現在京城,還把自己捉來,該不會是想從自己身上找出什麽秘密吧?
正想到駭異處,猛然就覺丹田間生起一股熱力,疾速上竄,頃刻間傳遍四肢百骸,渾身熱燙無比,腦中也酒意上涌般昏沉起來。
「嗬嗬,這藥的力道還過得去吧?稍時欲仙欲死,包保沒半點痛楚,你那些話就留著到下頭問你娘好了。」
第121章 直入正題
近午時分,天上的雲也快散盡了,日光直頭照下來,一切都無所遁形。
群峰環伺間,那片紅牆綠瓦,雄殿高閣的院落被周遭褐色的「潮水」團團圍住,竟顯得有些羸弱難禁。
幾股「浪頭」氣勢洶洶地撲過去,可還沒挨到近處,前鋒就像被什麽東西阻住,動勢戛然而止,反而著了魔似的往回縮。
亂象一疊疊地傳延向後,很快便分崩離析,丟下一片狼藉,四處奔散。
秦恪站在一處土丘上,頭頂張了傘遮陽,卻擋不住日頭的暴曬,雙眸微微狹起,遙望著逃命般潰散下來的東廠番役,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張懷矯捷地從慌亂無主的人群中躥出,一路疾奔到他面前,平素淡定自若的臉上兀自帶著驚愕,單膝跪地抱拳道:「督主恕罪,小的們已換了幾遍地方了,還是進不去。」
「都瞧見了,還用說?」曹成福乜著他有些不耐煩,又嘖聲問,「秦奉御那些藥當真一點用都頂不上?」
張懷一躬身:「回曹少監,也不是無用,先前在外圍都沒出什麽意外,可到了離牆五十步之內的地方,那些毒蟲便七窩八代地出來,也不怕藥了。人一沾便倒,咬死一個便傳向後面,再好的身手也躲不過,小的們實在抵擋不住,只能先退下來,再請督主吩咐。」
曹成福抽臉吸著涼氣,暗中搓了搓手臂,回身轉向秦恪,嘬牙道:「督主,這麽下去不是個法兒,就算把人都交代在這裡,只怕也餵不飽那些蟲子,不如先叫人都撤了,另想別的招進去吧。」
「你想到什麽好法子了?」秦恪冷著臉問。
那兩道目光驀然斜瞥過來,寒浸浸的,只把曹成福嚇得一哆嗦。
他原本就是順口一說,哪裡來得及去想,況且連那丫頭的藥都制不住,他能有什麽好法子?這可不是難為人麽……
不過,他究竟也算是在宮裡混出名堂的人,情急之下,腦筋也轉得順溜,眼珠子一轉,便急中生智,當即湊過去咧嘴一笑。
「督主,咱們東廠牢里各處押的那些人,少說也有上千口子了,依奴婢看,反正到頭來都是見閻王的命,不如全拉到這裡來,趕著他們走在前頭,咱們的人跟在後頭,就算餵不夠蟲子,好歹也能鋪條路出來,咱們的人興許便能闖進幾個去。只要手腳乾淨,回頭收拾利索了,諒也不會留下把柄。」
他話音剛落,背後驀地里疾風襲近,一個冷沉的聲音森然哼道:「原來只要不落下把柄,便可以無法無天,為所欲為,你們東廠平日裡都是這樣辦差的麽?」
「晉王殿下……」
那身團龍錦袍從面前閃過,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曹成福登時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朝自家督主身後縮了縮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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