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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惡狠狠地罵著,猛地將手抽回來,那隻瓷枕也連帶著從几上刮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怒氣未消,坐起身又在那紫檀扶手上猛地一拍,像是要把憋悶許久的怒氣一朝都宣洩出來,但只是鼻中喘息,卻沒再罵下去。
「娘娘息怒。」
虞院使從椅上站起來,沖紗幔內拱了下手:「他不過是個閹宦而已,越是跋扈不臣得厲害,越是給自己掘墳造墓,真翻起風浪來,離死也就不遠了。」
謝氏望他一瞥:「你也少在哀家面前賣狗皮膏藥!什麽真章都見不得,這等話說來有什麽用?行了,你在建興也瞧仔細了,就如實說吧,瑧兒身子到底怎麽樣?」
她鳳眸凜起,本來端莊的容貌,立時便露出幾分猙獰來。
那虞院使沒抬眼,微傾著身道:「既如此,恕臣直言,晉王殿下五臟血虛,肝腎兩虧,全是蠱蟲經年寄居體內所致,雖然性命無礙,行動也如常,但若要繁育子嗣,一般的法子恐怕……」
他說到這裡已能覺出裡面那兩道目光變得森如利劍,直直地戳在身上。
「先前你不是說不必擔心麽,現下怎麽又說治不了?」謝氏的聲音陡然尖厲起來,「若真是這樣,朝中還有誰會對瑧兒心存擁戴,哀家還有什麽指望,這些年豈不是都成了笑話?」
她忿忿難抑,咬牙切齒:「還有那小雜種,早知道便不聽你的用什麽慢藥,就跟當年弄死姓陸的那賤人一般,手腳麻利,爽爽快快不就完了?」
這一開叫,早沒了半點端莊謹持的樣兒,倒有點像痴嫗怨婦。
虞院使站在那裡等她喘息略靜,才接話回道:「娘娘聽差了,晉王殿下的身子,臣本來便說須看造化,至於陛下……嗯,小世子這裡,臣確是失了算計,可誰又能料到宮裡會忽然冒出個醫術高明的秦禎來?」
謝氏冷橫了他一眼,略想了想,似也覺得這話不好反駁,臉上的怒氣也平復了些。
「這倒也是句實話,那賤奴來得蹊蹺,可又查不出端倪來,究竟怎麽就稀里糊塗地繞了進來,把哀家的事兒全攪亂了。」
虞院使雙眸一輪,隱著眼底那抹亮起的異色,又一拱手:「依臣看來,這等醫術定然不是宮裡能學來的,定然在外頭有什麽瓜葛,臣以為若能起了底,十之八九能找出些好東西來,不但能拿捏秦恪的把柄,晉王殿下的身子說不定也有轉機。」
他這一說,謝氏目光登時一亮,又睨著他打量似的笑道:「說得好聽,這好東西怕是你最想要的吧?」
「娘娘聖明,臣就這麽點喜好,若能找到,既替娘娘辦妥了差事,又能得些實賜,何樂而不為?如何決斷,還請娘娘示下。」
「罷了,少在哀家這裡裝模作樣,該怎麽著,你自己處置,我只當不知,但最要緊的瑧兒這裡,你可千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謝氏忽然凜起眸:「還有,若是找到了東西,那賤奴就不必留了,斷了秦恪的左膀右臂,也省得在哀家面前礙眼。」
第223章 宮鶯看賞
葭月仲冬,雪接連不斷已不知下了幾場。
滿地瓊塵銀粟來來回回總也清不盡,檐脊上厚厚覆壓的白瞧著瞧著似乎也慣了,早已忘了本來的樣子。
雪霽初晴,日頭倒是出來了,可那光徒然亮眼耀目,卻好像也被封凍了似的,竟覺不出半點溫度。
冬至將近。
按規矩宮裡要舉行郊祭大典,敬天祀祖,各處都要整飭一新,以顯氣象。
從初五開始,闔宮上下便忙活了起來,養心殿是天子所居,自然是重中之重。
不過,憑著現下的身份,蕭曼自然是只須開口分派幾句即可,不必親自動手,倒也和往日沒多大分別。
然而除了四體之閒外,這卻沒讓她覺出幾分輕鬆來。
上次那件事後,謝氏那裡竟然佯若不知不覺,此後便沒了下文,日子就這麽風平浪靜地過來了。
若以為那兩個宮人的話純系一番意外,便是說破了天去也沒人信。
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個引頭而已,只是後面的波譎雲詭居然沒有如期而至,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明明沒事卻盼著出亂子,這心思也是奇怪之極,大約是在宮裡待得久了,這份時刻警惕的憂患之心也養出來了,天曉得是好還是壞。
午後,天總算漸漸有了那麽點暖和氣。
忙一早上,正是休憩的時候,瀾煜也睡著了,蕭曼把裡間收拾利索,退出來掩了門,回到自己的小間,卻有種歇不踏實之感,總覺有點心緒不寧。
目光游轉,便瞥見案頭下那隻大箱子。
許久沒翻動過了,裡面的書也是時候拿出來曬一曬,手上有點忙頭,興許也能少去想那些雜瑣的事。
蕭曼走過去,開鎖啟了箱子,剛把上頭那兩摞書冊搬出來,就瞧見壓在下面的那隻光亮的螺鈿漆匣。
她微訝了下,這東西是上次秦恪叫曹成福送來的,非但沒遮掩,還有點大張旗鼓的意味。
她當時無心去看,過後更是忘到了九霄雲外,如今瞧著雖然仍有些耳熱心跳,卻不像先前那般尷尬了,竟自然而然伸手將它抱出來,放在書案上。
五彩螺鈿嵌出祥雲飛鳳,紫紅黃綠藍,每一寸每一分都堪稱精工細緻。
蕭曼多瞧了幾眼,竟油然生出些歡喜來,小心翼翼地將蓋子揭了,迫不及待地朝裡面望,就見那上層放的卻是一隻青銅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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