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頁
沒曾想才這麽幾天就憋不住氣了,不用別人找,自己竟迫不及待地送上門來。
既然敢有恃無恐地用這等邪術,大約也不會有那裡放不下心來。
除了瞧那丫頭之外,多半還是想探探虛實,看一看他這頭有沒有動靜。
只可惜全然不知自己那點手段已被瞧個通透,早不是什麽驚世之秘了。
這倒也好,不必擔心到那邊出岔子,且有工夫在旁靜觀他如何演這場戲。
秦恪鼻中輕哼,面上卻是止水安瀾,低眸垂著那份奏本上所附的票擬,略看了幾眼,眉間微蹙,隨即拂手丟在一邊,長身而起,不急不緩地繞過書案。
將要出門時,卻停步回頭,先低聲吩咐了兩句,接著又道:「把剛才那本子,還有昨夜浙地那幾份要發還內閣的都歸置好,稍時一併送到張閣老府上,請他重新擬票,再呈上來批紅。」
張閣老?
不是稱病賦閒在家歇養,不再理事了麽?
朝中內外都說是明隱暗退,誰都看得出來,怕是就要致仕還鄉了。
擱了這麽久也沒見二祖宗提過,怎麽突然又扯上票擬的事兒了?莫非內閣首輔這把椅子且還沒輪到換主的時候?
那內侍不敢往深處瞎猜疑,趕忙應了聲「是」,便嗬腰隨侍在旁跟了出去。
一路過了通廊到殿門處,就見值守的內侍都迎了下去,那頂紅緞鑾轎也已落在了玉階前。
秦恪眼角微斜,瞥向轎旁不遠處那白面薄須,穿青色白鷳補服恭敬肅立的人,眸光微凜,冷意一閃即逝,便出殿拾級而下。
下面的內侍直等他到近處才揭了轎簾,搭手扶出裡面的人。
素服孝髻,依舊是不施粉黛,瞧著倒也清雅,許是因為心事重重,寢食難安的緣故,顯得沒什麽精神,本來清麗的姿容也少了幾分顏色。
他也微蹙起眉來,裝作若無其事,又愁色難掩的樣子,上前依制行禮。
慕婉婷一見他迎出來,遲沉的眼中也湧起微亮:「請問秦公公,小秦公公她……如何了?」
「多承晉王妃殿下掛心,她人已醒了,就是……」
秦恪微傾了下身,說到這裡頓了頓,輕咳兩聲又抱拳續道:「就是……嗬,想是受了驚嚇,精神還有些不濟,本想過兩日再叫她上坤寧宮謝恩的,不想殿下這般關切,可真是她的福分。」
慕婉婷先頭聽他說到「掛心」兩個字時,面上便是一窘,等最後那句「福份」一入耳,不由更加尷尬起來了。
這話里話外就好像在暗指這份關切遠超常情,不大像主子對奴婢的心思,其中別有深意似的。
她抿了抿唇,目光閃躲,見對方已看向旁邊,趕忙道:「秦公公言重了,今日是太皇太後娘娘的懿旨,叫我送幾件新縫的冬衣過來呈獻陛下。另外……也隨帶著叫虞院使來給小秦公公瞧一瞧脈,看看究竟是個什麽症狀,也好讓陛下安心。」
話音剛落,那虞院使也跟著躬身接口:「正是太皇太後娘娘懿旨,下官忝領太醫院,定會竭盡所能。」
這看著一唱一和,實則卻是一個在背後提線牽繩,一個在前頭任人擺弄,還懵然不知。
秦恪頷首輕點,望著那虞院使的目光中刻意露出一絲警惕的猜疑之色,但也沒做停留,旋即恢復如常,回過頭來沖慕婉婷躬身做謝,略說了兩句場面話,便比手引著上階。
等到了殿內,卻又道:「稟殿下,秦少監這會子正在裡頭隔間裡,地方狹小,見禮也不便,要不還是先請虞院使進去診了脈,殿下便暫到偏廳歇息。」
慕婉婷眼中微現失望,還沒說話,虞院使雙眸轉了轉,已開口道:「廠公大人所見極是,若真是受了驚,最忌再受牽擾,還是臣先去瞧瞧,若沒什麽大礙,殿下再見不遲。」
聽他們兩人都這麽說,於情於理,她也不便再執拗了,只得不大情願地轉了身,由內侍引著朝通廊另一側走去。
這人本就無關緊要,走了便更好說話。
秦恪目送她進了偏廳,目光便瞥過來,唇角似笑非笑。
「虞大人掌管太醫院,履任首席數年,醫道上自然是沒話說的,本督這裡也沒別的,只提醒一句,秦少監在先帝時曾立過大功,又是欽命服侍陛下的親隨,陛下須臾也離不開,稍時不管瞧出什麽症狀,都得給本督交個實底。」
這話不用多想便知是暗有所指,顯然那秦少監的情形完全不在他預料之內。
虞院使掩著眸色打了一躬:「廠公大人儘管放心,若是疑難病症,下官不敢擔保定能藥到病除,但說到症狀情形,就算大人不加提點,下官也必然如實回稟,絕不敢有半點欺瞞。」
「虞大人知情識禮,分得出輕重便好,即刻隨本督來吧。」
秦恪淡然瞥回眼來,轉身當先便走。
兩人從旁邊的條門轉進窄廊,一路踏著光影斑駁的石磚到了深處一間房前。
秦恪抬手在木格上輕扣了兩聲,才推門進去。
房內的窗子都開了,薰香也換成了伽南,那股曼陀羅的味道全然聞不見了。
蕭曼已起了身,披著厚重的袍子坐在桌前,像是沒預料有人會突然來到,臉上帶著驚色,塞手正往衣袍里藏掖著東西。
那藏得是什麽,他心裡自然清楚,微挑了下唇,刻意擋在門前稍停了一下,等她拾掇好了站起身來,才將那虞院使讓進來。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