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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如今愈發聞不得葷腥,今日新鋪開業她心中高興,便強忍著不適,笑盈盈地招待客人。
有一對夫妻帶著兩個孩子來嘗鮮,小孩子調皮不肯老實坐著,夫妻倆實在看顧不過來,便喊褚瑤過去幫忙涮菜。
褚瑤笑呵呵過去幫忙,先將薄薄的肉片放到湯鍋里,估算著時間夾出來,肉片嫩而不柴,熟得剛剛好。
夫妻倆將煮好的肉先分給兩個孩子吃,小孩子吃得急,燙的小嘴合不攏,也夸好吃……
褚瑤又將萌芽肚胘也放進了湯鍋里,熱情地同他們介紹:「這個只稍稍涮一會兒就可以了,大抵數上七|八個數就熟了……」
正說著,旁邊桌子上的客人聊天的事情也鑽進了她的耳朵里。
起初沒注意,直到對方忽然說起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一人道:「我有一位表叔在京城的太常寺做事,聽說這次陸二郎的喪事,皇家也有參與。今日扶棺回鄉,落葉歸根,好像太子殿下也跟著一起來了……」
另一人驚訝道:「真的假的?陸二郎?是咱們城裡以前那個陸員外的兒子麼?」
「是啊,就是他,他們家先前不知為何發跡了,闔家搬去了京城不說,還得了個爵位呢……」
「那這陸二郎是怎麼回事?怎的突然就沒了?」
「不知道呢,不過好像也就前幾天的事兒……」
褚瑤一下子懵了。
「小娘子,小娘子……」桌上的那對夫妻喚她回神,「不是說這萌芽肚胘數個七|八下就好了,怎的還不夾出來?」
褚瑤回過神來,忙從湯鍋里將萌芽肚胘撈出來,可惜煮的時間太長,縮成小小一片不說,口感也不好了。
「對、對不起,這個……不能吃了,我重新給你們上一盤……」她擱下筷子,心神不寧地去後廚,重新端來一盤新的萌芽肚胘送給了那對夫妻。
轉而去問旁邊的那桌客人,她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你們方才說的陸二郎,名字可叫陸少淮?怎麼會是他的喪事?他這麼年輕,怎麼會?」
「小娘子你也認識陸家二郎?」那客人惋惜道,「且說呢,這麼年輕的郎君,前途正好呢,說沒就沒了,委實可惜……」
「你方才說,今日扶棺回鄉,是回綏州嗎?」
「是啊,我正打算吃罷了這頓飯,去瞧瞧呢……」
褚瑤轉身而去,扯下身上的圍裙塞給了秋荷,走到食肆門口時隨手塞給了知葉:「我出去一會兒……」
「阿姐,」知葉見她臉色不對,追上去,「你去哪兒,我陪你一起。」
「不必……」
雙腳踩過食肆門口滿地的爆竹碎片,耳邊仍是人頭攢動的熱鬧氣息,視線卻一片模糊,淚眼朦朧中她依稀辨著腳下的路,越走越快,直至最後跑了起來。
陸少淮,不會的……
分明前幾日還好好的……
那個笑起來如四月暖陽的郎君,怎麼可能……突然就不在人世了呢?
第55章 發現
陸家舊宅。
褚瑤曾在這裡住了三年。
陸家闔家搬去京城前變賣了不少田宅鋪子, 但唯獨留下了這座舊宅,畢竟陸家的根在這裡。
曾經的員外府,一座三進四廂的宅院, 門上懸著的巨匾上仍是「員外府」三個大字, 兩側卻已掛上白絹。
陸家的管家在門口與前來弔唁的人把臂交談,見是她來, 倒也沒多說什麼,便將她迎了進去。
廳堂前的那棵海棠樹已不復半年前的勝景, 那時她便是在這棵海棠樹前,瞧見了三年未曾歸家的陸少淮。
廳堂中坐著幾乎哭幹了眼淚的陸夫人, 和神情麻木的陸老爺, 陸家大郎和陸明芙與親戚朋友一起, 則各自安慰著他們。
偏廳原本是花廳, 如今改成了靈堂,褚瑤進去弔唁, 那口金絲楠木的棺槨就停放在正中偏西的位置, 靈座之上懸掛著陸少淮的魂帛,用的是他曾經穿過的衣服,而非是畫像。
褚瑤想到那會兒在食肆中客人談論說是太子也會臨奠, 想必是因為陸少淮與裴湛的容貌相似, 所以才未懸掛他的畫像。
目光緩緩落在「陸少淮之柩」的銘旌上, 褚瑤才終於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先前他幫自己許多, 不論是京城中她被人擄走的那次, 還是在清州時他幫自己拿到配方一事, 還有回到綏州後,他幫她引薦邱老闆, 甚至新鋪子的名字都是他幫忙想出來的……
她總說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報答他,想著日後生意好了,賺了錢定要備一份厚禮答謝他。
他也總說不必報答,說朋友之間不需要計較那麼多,況且能幫到她,他心裡也覺得開心。
甚至他曾經與他說過兩次,說他虧欠她,想補償她。曾經她也有兩次機會問出那個答案,只是那兩次見到的都並非他本人,所以那個答案,想必她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了吧。
如今自己能做的,除了弔唁與賻贈,竟再無其他。
眼淚止不住的滑落,她為自己失去了這樣好的一個朋友而難過。
她知道陸夫人一直不喜歡自己,所以她也不能像其他來弔唁的人一樣去廳堂安慰陸夫人,也暫時沒有資格去打聽陸少淮究竟因為什麼事情離故,只能日後再慢慢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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