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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發汗退熱,便說明這病是昨晚受風寒所致,問題應該不大。
若是發汗之後還不能退熱,便可能是傷口發炎導致的高熱,那便危險了。
阿圓很快將煮好的薑湯端來,褚瑤扶他坐起身來,而後將碗遞到他的唇邊:「殿下,快喝……」
他皺了皺眉:「你怎的……不用勺子餵我喝?」
這會兒倒是不自稱「孤」了,卻是挑剔起來:「都什麼時候了,殿下還計較這個?」
他偏過頭去,喃喃道:「我從前生病時,你便是用勺子餵我喝藥的……」
褚瑤都快被他氣笑了,又聽見他接著說,「你不曉得那藥有多難喝,可你一勺一勺地喂,我便一勺一勺地喝,其中滋味宛若受刑,可想著是你的情意,便忍下了,如今你直接拿碗給我,看來對我一點情意也無了……」
褚瑤愣了一下,回想起以前確有這麼一件事,他在外奔波數日,回來之後生了一場大病,她衣不解帶地伺候他,親自熬藥,親手餵給他……
那時只道是夫妻之間的情意綿綿,從未想過那湯藥又苦又澀,用勺子喝藥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只不過他怎的一直說些孩子氣的話,莫不是……
褚瑤抬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還是這般燙手,燒了這麼久,莫不是人要燒糊塗了,才會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她不由往外面看去,洪杉怎的還不回來?
餵他喝下薑湯後不久之後身上出了一層汗,但額頭的溫度卻並沒有降下多少。
褚瑤重新試了試他手心和脖子上的溫度,俱是滾燙。
阿圓先前端來的熱水這會兒正好變得溫熱,褚瑤將毛巾扔進盆中,擰成半乾的樣子,在裴湛凝視的目光中,她將帕子遞給一旁的侍衛:「你幫殿下擦一擦身子,他會舒服一些。」
那雙原本揚起幾分期待的眸子霎時就冷了許多。
那侍衛拿著毛巾走上前來,被他半眯著眼睛,斜睨了一眼。
那侍衛立即將毛巾送回了褚瑤面前:「屬下不會,還是勞煩褚娘子來吧。」
褚瑤攥著毛巾,猶豫著不肯上前。
雖然他方才同她說,安康郡主身份是假,若事實當真如此,日後有朝一日拆穿了對方的身份,他們的婚事自然不作數。
但那都是日後的事情,如今擺在她眼前的,確實是他有了未婚妻,這樁婚事一日不解除,她一日就不好再與他親近。
於是她將溫熱的濕毛巾擱在他的額頭上:「那就不擦了,且等著洪大哥帶郎中回來吧。」
裴湛將她眼底的糾結與牴觸瞧得分明,想到昨晚她義正言辭地要避嫌,甚至要他謹遵男女之大防,還以為她只是吃醋賭氣。可眼下就算他已經將此事的緣由和解決的法子都告訴了她,她卻仍是不肯與他親近,想來還是對他心存芥蒂。
他抬了抬手,想像從前那樣捉住她的手腕,終究因為沒有力氣而捉了個空,只能眼看著她直起身來,又退到床邊三步以外。
幽深的眸子漸漸晦暗,斂著不被人察覺的情緒。
*
焦急之際,洪杉終於帶著郎中回來了。
彼時裴湛已經昏昏沉沉睡去,任是誰喚也沒有再睜開眼睛。
郎中立即給裴湛問診,把脈之後,又去瞧了他的傷口,說是情況不太好:「這傷口一直沒有好好護理過,想必這幾日一直有低熱的症狀,再加上被風寒一激,病情自然就加重了。我藥箱中所帶的藥材不夠,須得再去藥鋪添上幾味藥……」
他迅速將藥方寫出來,交給洪杉,讓他儘快抓藥回來。
洪杉一聽,顧不得歇息,這便匆匆離去。
那郎中又道:「打些溫水來給他擦擦身子,不然這高熱一直不退,是要出大事的……」
方才明明還與她說話逗趣的人,這會兒卻混混沌沌的不省人事,褚瑤此時難免後悔起來:若不是方才因為自己心中介懷,及時給他擦身降溫,或許他也不會暈厥過去?
若真燒出個好歹來,後果可是誰也擔待不起的。
阿圓重新打了溫水進來,弄濕了毛巾遞給她。
褚瑤此時也顧不上其他,給他擦了額頭和耳後,再擦了脖子和手,最後將毛巾伸進他的衣襟里……
這次洪杉倒是很快將藥抓了回來,只是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的,身上也滾了滿身的雪,想來是趕路太急,自馬上摔下來過。
阿圓立即去廚房煎藥,兩刻鐘後便煎好端了過來。
褚瑤用勺子攪拌著碗裡的湯藥,試著喚他:「殿下,方才不是說要用勺子喝藥,快醒醒……」
床上那人仍是雙眸緊閉,半點反應也沒有。
他醒不過來,湯藥便餵不進去。
褚瑤用勺子強行餵了幾勺,湯藥入口卻又順著唇角流了出來。
郎中搓著手道:「這會兒子功夫,竟是連吞咽都不能了,不妙,不妙啊……」
洪杉見自家主子這般,更是愧疚不已,一雙拳頭捶在了牆上:「都怪我耽擱了時間,我若是能早點回來就好了……」
阿圓年紀小,被眼前這般嚇壞了,淚眼盈盈道:「方才不是還好好的,怎的這會兒就……」就這般嚴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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