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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叫住他,問他:「你當真不介意?她與那逆臣賊子日夜相守一個月之久,誰也不知她是何時認出的那人,難保他們之間不會……」
「母后!」他出聲制止了母后的話,「不管發生了什麼,那都不是她的錯,是我的錯……」
只要她的心裡沒有陸少淮,她就永遠是只獨屬於他一個人的。
而他確認她心裡沒有陸少淮,是因為他聽江清辭說,她拼著性命不要,也要與陸少淮一起墜湖,冒著溺水的風險,才將消息遞了出來。
但凡她對陸少淮有一絲情意,都不會做出這樣同歸於盡的事情來。
如今她們母女平安,他還有何不知足?
熒熒燭火映照著她驚懼未消的面色,他走過去,從她的手中取下剪刀,將宛若驚弓之鳥的她輕輕攬入懷中:「沒事的阿瑤,是孤嚇到你了。以後孤會早些回來,若是晚了,孤就不進來了……」
褚瑤平復著心中的恐慌,小聲地「嗯」了聲。
他揉揉她的頭髮:「孤近日不忙了,晚晚如今也沒有什麼大礙,且叫奶娘和太醫先照看著兩日,明日咱們帶著鳴哥兒出宮散心,去溫泉山莊看看你想要的香水行建造得怎麼樣了……」
「嗯。」
「既出了宮,索性再去綏州看看你的母親和二哥,還有蘇娘子與知葉她們,順道兒瞧瞧你那兩個鋪子的生意如何了,可好?」
「嗯。」
「那孤今晚,可以歇在這裡嗎?」
「……嗯。」
第85章 蒙住
床頭的琉璃燈一直亮著, 褚瑤被裴湛攬在懷中毫無睡意,她時不時扒開他的衣領檢查他脖子上的小痣,用指腹搓一搓, 或用指甲蹭一蹭, 確認那顆小痣是實實在在長在皮肉里的,才算安心。
裴湛被她的小動作弄得好笑又心酸, 握住她的手,將人愈發摟得緊了些:「他已經死了, 不會再有人來假扮孤了……」
這是兩個多月以來,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提陸少淮。
如果不是為了讓她安心, 他是決計不想提那個男人半個字的。
褚瑤動作一頓, 在他懷中安靜了好一會兒, 才問:「他……怎麼死的?」
「自戕。」
「哦……」
褚瑤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先前被陸少淮禁在別院的時候, 她日日不得安穩,恨不能殺了他才好, 可如今聽聞他真的死了, 心裡卻並沒有覺得很痛快,只是覺得遺憾,若是當初沒有那個誤會, 他也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殿下為什麼不問我, 是什麼時候發現他假扮你的?」如今陸少淮成了她的夢魘, 要戰勝這個夢魘的唯一辦法,就是不再逃避, 直面她為之恐懼的那段時光。
裴湛便也說了實話:「一直想問, 但怕你不開心……」
「他昏迷了一個月, 甦醒後不久便提出去宮外休養,就在他帶我和鳴哥兒去皇家別院居住的那一天我發現了他的異樣, 」褚瑤說,「若是早一日發現就好了,我也不會跟他去別院,將自己和鳴哥兒置於他的手中,以至於每日每夜,都不能過得安穩……」
「你是如何發現的?」他方一問出這個問題,便立即有了答案,「憑著孤脖子上的這顆小痣嗎?」
「小痣只是其一,後來我用別的事情試探過他,他的反應不對,所以我才確認的……」
「哦?什麼事情?」
「就是先前殿下假扮他去酒樓見我時,我同殿下說過的那些話,殿下可還記得?」
「嗯,記得。」何止記得,簡直記得十分清楚。她那時說,她若是早知道當時與她成親的人是他而不是陸少淮,就不嫁給他了,給他氣壞了。
「我那時同殿下說這話,殿下很生氣,可我同他說那些話時,他卻表現的很平靜,」她分析著,「如殿下這般小氣量的人,即便是失憶了,性情總不會變的,不可能在聽到那些話時會還能淡定,所以我才確認的……」
「原來是這樣……」他頗有幾分無奈地笑了笑,「原來在你的心裡,孤是小氣量的人。」
褚瑤解釋道:「我沒有要貶低殿下的意思……」
「孤知道,」他撫著她的背,決定終止這個與陸少淮相關的話題,「不說他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做點別的。
褚瑤有些意外:「殿下不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嗎?」
有些事情,褚瑤心裡早有準備,只等著他問起。
他若問起,便說明他在意,既然在意,便會起疑,一旦起疑,不管她如何解釋,都不能打消這份懷疑,如此便會生了嫌隙,隨著時間的推移,感情搖搖欲墜,最終分崩離析。
所以褚瑤想著,一旦他問出那個問題,她便同他好好解釋一番,解釋無論他信還是不信,她都不會再與他在一起了。
「知道這些就足夠了,其他的事情……都不如你重要。」他側過身子摟住她,將她完完全全納入自己的懷中,低下頭去親她。
褚瑤看著他的臉離自己愈來愈近,心底那股恐懼與厭惡的感覺便又冒了出來。
雖然理智告訴她,眼前這個人是裴湛,她可以接受他,可是愈發握緊的手卻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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