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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裴湛鐵了心要帶她走,褚瑤也別無他法,只能暫時將食肆的生意交給邱掌柜打理。
其實原本食肆所有的事情也幾乎是邱掌柜做的,她只是像個學徒一樣,想跟在他身邊學做生意罷了。
她鬱鬱寡歡地坐上了去京城的馬車,回想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恍若做了一場夢一般,夢裡自由而充實,夢醒了,便又要回到那四處都是高牆的地方。
馬車的顛簸讓本就腸胃難受的她,一路上下車吐了好幾回。
裴湛遞過來水囊和帕子,眉頭有幾分皺起:「怎的吐得這樣厲害?以前懷鳴哥兒時,也是這樣麼?」
褚瑤漱了漱口,敷衍地「嗯」了一聲,並未多說什麼。
她懷鳴哥兒那會兒自也是沒少受這份苦,聽說旁人至多也是吐三個月,她卻生生吐了五個月。旁人懷到五個月的時候已經開始胖了,她那時只肚子隆起些許,人卻是瘦了不少。
只不過那時他常奔波在外,回來時她也儘量克制著不適的感覺,免得叫他在外面牽腸掛肚。
陸家並不虧待她,每日讓廚房變著花樣給她做吃的,奈何她實在吃下不下,以至於鳴哥兒出生的時候也不算重,堪堪五斤多不到六斤的樣子,小貓兒一樣的大小,倒是讓她少受了幾分生產的苦。
聽說有的女人腹中的孩子重,八斤的大胖小子,頭大身子也大,生的時候大人也受了不少的罪。
如今肚子裡揣著的這個,不過才一個月多,就已經學會了鳴哥兒的本事,往她胃裡倒騰酸水,害得她早早便要忍受孕吐之苦。
原本想著落了這個孩子,如今被他發現了,怕是一時不能了。待日後胎兒月份大了,在肚子裡長出小手小腳,那時便也不忍心落了,怕自己疼,更怕孩子疼……
許是耽誤了行程,傍晚時分才抵達京郊,馬車忽然掉頭離開官道,往一條小路上奔去。
褚瑤以為要抄近路進京城,便也沒有多問,兀自窩在坐榻上忍耐著身上的不適。
約莫又行駛了兩程,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馭車的侍衛打開車門,說到了。
褚瑤往外瞧了一眼,不是皇宮,而是一處莊園。
她疑惑地走下馬車,跟著裴湛的腳步往莊園內走去。
裴湛大抵也在與她置氣,畢竟一路上她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就算是他主動挑起話頭,她也不肯與他說話,索性他也不理她了。
入了莊園,往裡走了些許,便覺一陣融融的暖意裹挾著濕氣而至。
她忽然想到先前在承奉司的那日,他曾提起過,說他在京郊的湯泉小鎮買了一個莊子,裡面引溫泉水入室,比外面要溫暖一些。
莫非說的便是這裡?
莊子裡的人並不多,只有幾個值守的護衛。過了垂花門,才有兩個丫鬟打扮的人匆匆迎過來,恭敬帶著裴湛與褚瑤往一處院子裡走去。
院子的東廂房引了溫泉水,所有房間全部留門貫通,溫熱的活水自地下汩汩涌動,烘得腳下的地都是暖的。
「你這幾日便住在這裡,」裴湛淡淡瞥她一眼,發覺她並不排斥這個地方,眉目才緩和了些,「孤明日把鳴哥兒帶來,他喜歡玩水,你陪他在這裡玩幾日……」
「不必了,殿下,」她這會兒才終於肯和他說話了,「我知道上次驀然離開,定然叫鳴哥兒十分傷心,如此分分合合,對孩子總歸是有傷害的,我不希望他再經歷一次……」
裴湛容色一斂:「你若真的替鳴哥兒著想,先前就不該自作主張離開他。」
「可先前殿下也曾說過,等鳴哥兒病好就讓我離開……」
裴湛輕哼一聲:「這話你倒記得牢?孤後來與你說讓你好好讀書,早日做孤的太子妃這些話,你卻是全都忘了麼?」
「可是孫夫子他老人家受傷了,是因為我……」
「沒有孫夫子,還有張夫子李夫子,縱然他們沒有孫夫子的學識,但教你也綽綽有餘了……」裴湛一想起她當初為了那麼點事兒就臨陣脫逃,心裡就竄起一團火氣,「孫夫子是連父皇都敬仰的文壇泰斗,母后不會真的見死不救,不過是做戲給你看的,宮裡的飯你算是白吃了,這種事情都看不透……」
「我當然知道這內里許是有做戲的成分,但窺豹一斑而知全貌,整個宮裡除了殿下你,沒有人希望我留在那裡,即便躲過了這次的為難,定然還有下次和以後的許多次,我不忍見到身邊的人因為我收到牽累,所以及時止損離開那裡,如此豈不是大家都各自舒坦……」
「你是舒坦了,離開皇宮,立即馬不停蹄趕去清州,是明知道孤會去找你,所以躲著孤?還是早就知道陸少淮在清州,所以迫不及待趕去見他?」
又扯到陸少淮身上去了?
還在懷疑她和陸少淮之間不清不楚?
褚瑤瞪了他一眼:「死者為大,殿下口中積點德吧……」
裴湛被她懟的竟一時無言以對。
無論如何陸少淮都是為著救他而死,便是沖這一點,就算褚瑤肚子裡地孩子真的是陸少淮的,念在這份救命的恩情,他也不能為難褚瑤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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