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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瑤其實早就醒了。
她這暈血的症狀來得快,去得也快,醒時聽見外面他們正吃得熱鬧。聽他們在談論她的酒量,想來是以為她方才暈倒是因為酒量不好。雖然是個誤會,但也無關緊要,她所幸便將錯就錯,沒再出去打擾。
聞著被子上陽光曝曬的味道,褚瑤猜想今晚怕是要睡在這裡了,只是不曉得是丁家嫂嫂陪自己睡,還是……他們會讓陸少淮進來?
是以褚瑤不敢再有睡意,強迫自己清醒著,豎耳聽著外面的動靜。
後來便聽到丁家嫂嫂帶孩子回房睡覺的聲音,心中更是緊張幾分:丁家嫂嫂果然沒有過來與她睡一屋?
慶幸的是陸少淮與丁大哥還在喝酒,想來陸少淮也是為了避免與她共處一室,才不得已拖著丁大哥一直喝酒。
真是難為他了。
房中未燃蠟燭,也沒有漏刻,褚瑤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困意似洪水猛獸一般襲來,外面說話的聲音猶如山谷的回聲愈來愈遠,她越來越難挨的住,困得連連點頭,掐大腿都不管用。
倏忽感覺床邊坐了一個人,褚瑤陡然清晰過來,她的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借著自窗紙透進來的月光,隱約瞧見床邊坐著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懷中抱著一把劍,身板挺直。
「程鳶?」褚瑤坐起身來,「你怎的在這裡?」
今日午時吃過飯便不見她的身影了,還以為她回去了。
「外面實在太冷了……」雖然程鳶是習武之人,但冬日的下半夜是能凍死人的嚴寒,她在外面守了兩個時辰,實在遭不住了,才進來暖和一會兒。
褚瑤去摸她的手,被她入骨的寒涼激得打了個哆嗦,忙讓出半個床的位置,將她拉進被子裡暖和:「我以為你回去了,這麼冷的天,你守在外面作甚?這裡又不會有什麼危險?」
程鳶是個認死理的:「殿下交代我要時時刻刻守著娘子的,娘子不回去,我怎好一個人回去?」
她將劍擱在枕邊,與褚瑤擁著一張被子,好一會兒才暖和過來。
「丁大哥還沒給我配方,今晚須得在這裡睡一晚,」褚瑤摸著她手漸漸熱了起來,便逕自躺了回去,「我太困了,想睡一會兒,外面有什麼動靜及時叫醒我。」
「娘子放心睡……」程鳶仍是坐著,英氣的眉眼盯緊盯著那房門。
冗長的時間過後,程鳶聽見陸少淮與丁博承喝完酒後,步伐不穩往這邊走來的聲音。
她推了推褚瑤,褚瑤順著她的力道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程鳶頗為無語,那廂陸少淮已經推開了房門,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
她拾起枕邊的劍,翻身下床,想要去提醒陸少淮不要靠近褚瑤。
哪知對方卻一把抱住了她。
他醉意明顯,落在她腰上的手臂卻很有力,她愈是掙扎,對方愈是抱得緊。
寬厚而溫熱的胸膛,鼻息間是他身上淡淡的柏子香混著清冽的酒氣,她感覺到對方垂下頭來,溫熱的鼻息拂過她的耳側,他的聲音低啞而顫抖,帶著莫名涌動的情愫:「阿瑤,你是在等我嗎?」
她使足了力氣推開了他,將未出鞘的劍橫在他的面前,壓低了聲音威脅他:「陸二郎,請自重!」
他似瞧不見眼前的劍,更瞧不清眼前的人,只是見她拒絕了自己,便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手足無措地和她道歉:「對不起,阿瑤,對不起……」
他醉玉頹山,跌坐在冰涼的地上,單手撐著地,另一隻手捂著面具下的那雙眼睛,輕聲呵氣,似是想要吐出心頭的苦澀。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如程鳶這般性子冷的人,卻能感受到他的沉鬱和悲傷。
她起先以為陸少淮與褚瑤只不過是朋友,在清州這裡偶遇,他只是想幫褚瑤順利拿到丁家的配方而已。
如今瞧他這般,似乎對褚瑤心存別的情愫。
可褚瑤是太子殿下的人,他怎麼能覬覦呢?
她默默看了他一會兒:大抵他也知道褚瑤是他不能碰的人,所以方才才會像個孩子似的一直道歉吧。
程鳶動了幾分惻隱之心,彎腰將他扶了起來:「地上涼,你起來吧。」
醉酒的人身子很沉,所幸她比尋常女子多幾分力氣,才勉強將他扶起。
正欲將他扶到凳子上坐著,不妨他再次倒向她……
程鳶正欲拔劍呵斥他一句,驀的發現他竟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將三寸寒光送回劍鞘內,程鳶將他扶坐到凳子上,叫他趴在桌上睡了。
第47章 那夢
天色微明, 雲影隱約浮現於空中,將明未明之際,空氣中的清冷達到了極致。
程鳶一夜未睡, 瞧見外面隱約有了亮色, 便輕聲將褚瑤喚醒。
這一覺對褚瑤來說好似只是睡了一刻鐘似的,沒想到竟已經快要天亮。
「他們喝完酒了嗎?」她惺忪著眼睛坐起身來。
程鳶指了指趴在桌上熟睡得陸少淮:「半夜就進來了, 不好弄出去,便叫他在那里睡著了。」
褚瑤聽見她聲音中透著一股倦意, 便知她一夜未睡,很是愧疚:「辛苦你了, 你快回去休息吧, 天亮我拿了配方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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