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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便也作罷,倒是愈發寵著他,以至於這小人兒敢不再拘於東宮,而是滿皇宮地到處跑,一次竟然一溜煙跑進了御書房,爬到了陛下腿上,結果被陛下賞了小屁股兩巴掌,以及一方鑲嵌著寶石的鎏金銅瑞獸鎮紙,說是孩子喜歡,拿去玩。
鳴哥兒還很喜歡找褚彥玩。
褚彥因著先前在梧州那場刺殺中冒險救下了裴湛,立了大功,又憑他超群絕倫的射箭本事,被裴湛舉薦做了御前侍衛。
所以鳴哥兒在宮裡能經常見到這位舅舅,時常向他討要零嘴。
褚彥自是寵著這個大外甥,還給他做了一把小小的弓箭,不當值的時候,就來東宮教他射箭玩,也能經常與褚瑤見面。
他慢慢知曉了褚瑤與裴湛之間的事情,覺得兩人如今孩子都有兩個了,卻仍是和離的狀態,總歸是不太像話,問褚瑤是何打算。
褚瑤幽幽嘆了口氣:「大哥,我總覺得歡喜不起來,不知道是哪裡不對……」
前幾日裴湛確實同她提起過,想要立她為太子妃,且已經告知了陛下和皇后,他們也沒有反對,畢竟在陸少淮狸貓換太子這樁陰謀中,倘若沒有她和褚彥,或許他早就死在了梧州。
他也同她保證,她做太子妃之後,也不必拘泥於東宮之中,可以隨時出宮,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如此為她著想,褚瑤仔細想想,重新嫁他一次好似也不是什麼壞事。只是或許是因為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她心中並沒有覺得十分歡喜,反而一直沉悶著,說不出是哪裡不對,於是便提議暫不著急成親之事,再許她一年的時間,等她徹底準備好,再成親也不遲。
他也沒有強求,很是尊重她的意願,這般態度,反而又讓褚瑤多想了。
她甚至覺得,其實裴湛如今也沒有特別想娶她,只是因為她因他蒙難,而她的大哥又救了他,且如今又為他生了一個女兒,所以好像娶她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且自他回來之後,他都沒有過問她,在他消失的這兩個月里,她與陸少淮是如何相處的?
那是一段她不願意回想的時光,他不問,她自然也不會提及,兩人心照不宣,仿佛就當沒發生過一樣。
可那卻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使她夜裡時常夢魘,夢到陸少淮遊魂一般出現在她的床前,所以每一個夜晚,她都要在床頭掌一盞燈,才能勉強入眠。
裴湛並不知道這件事,這些日子她一直一個人睡,為了讓她安心調養身子,他夜裡一直歇在側殿。
但是夜裡一直掌著燈,對小孩子總歸不太好,所以女兒便暫時由奶娘帶著睡。
褚瑤想改掉這個習慣,所以今晚特意將燈盞滅了,只有外面的廡廊下懸著的宮燈透進來些許亮光,她忍著驚悸的心慌,試著慢慢入睡……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之時,朦朧之間她又聽到了推門而入的聲響,霎時心裡便瀰漫起一片恐慌,周身的血液一瞬間衝上頭來,使得她渾身都顫抖起來。
她自枕下摸出一直藏著的剪刀,握緊了對著黑暗中的人影:「你別過來!」
這近乎本能的反應,卻讓兩個人都愣住了。
「阿瑤別怕,是我……」裴湛點燃了燈盞,燭光輝映下,那張臉還是讓褚瑤驚懼了片刻。
不過褚瑤很快清醒過來:他不是陸少淮,陸少淮不會再出現了,以後只會有一個裴湛,一個真正的裴湛。
「對、對不起,殿下……」她頹然放下了手,可那種偌大的恐慌與無力的感覺卻沒有辦法立即從她的身體中抽離出去。
皇家別院那段心驚膽戰的日子在她的心裡留下了難以癒合的創口,陸少淮不知用的何種方法將自己的臉變得與裴湛一般無二,以至於自裴湛回來之後,她每次看到他,那種由心底生出的畏懼與厭惡感,讓她對裴湛也生出了牴觸的感覺。
她以為自己可以克服,可現下看來,外傷易醫,心障難除,她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來重新接受裴湛。
裴湛因她方才的舉動,亦是怔忪許久。
自她生下女兒後,便一邊調養身子,一邊與太醫照顧著女兒。女兒身體弱,除了她與奶娘和太醫,旁人都不能靠近,所以這些日子,他也鮮少與她待在一起,大多時候只是隔著屏風說說話,或者隔得遠些與她見面,她並未有什麼異樣,只是偶爾眉眼間會流露出些許的疏離之色,他只以為是她還在生他的氣,怪他當初不該冒險去梧州。
今夜是女兒身體康健後,他第一次來她的房間。
卻沒想到她會是這般反應。
他開始後悔,當初不該那樣放過陸少淮,叫他死得太輕易。
他一直不曾過問當初陸少淮與她在皇家別院朝夕相處的日子,只是大理寺在審問那些別院的護衛時,送來的案件筆錄上記了一筆,陸少淮與夜夜她同屋而眠……
他同父皇母后提起要立她為太子妃的事情時,父皇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問他可想好了,若是想好了,日後就好好待人家。
母后雖對這件事情有些微詞,但是只要父皇點了頭,他也只是來告知一聲,並不在意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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