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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少淮的話他無法反駁,也不需要反駁。
須臾之後,他忽而笑了,嘴角扯起一抹諷刺:「你同孤說些,就是為了利用孤對你的虧欠,換陸明姝一命?」
陸少淮跪下相求:「只要殿下願意將明姝交由我們陸家自己處置,我向殿下保證,永遠不讓阿瑤知道我的心意!」
褚瑤還不知道他的心意啊?
裴湛微微倚靠在太師椅上,扶盞喝茶,心情好了許多:褚瑤不知道陸少淮喜歡她,她每每說起陸少淮時神態清朗坦蕩,想必對陸少淮也再無其他念想,倘若趁此機會徹底斬斷陸少淮對她的妄念,倒也不失為一樁划算的交易。
他已經決定答應陸少淮,甚至幫陸少淮想好了處置陸明姝的辦法,既能不損害陸家的聲譽,也能叫陸明姝永遠沒有機會作惡。
故意將陸少淮晾了一會兒後,他才悠悠說道:「陸明姝……孤暫且不送她進大理寺了。通州那邊有座皇家寺廟,先前後宮犯了錯的太妃們都在那裡苦修,叫陸明姝去那裡侍候太妃,終身不得下山!」
陸少淮壓下心中翻滾的苦澀,伏身拜謝:「謝殿下恩典。」
「起身吧。」裴湛擱下茶盞,拂了拂衣袍,起身準備離開時,方想起自己來此還有一事。「孤聽阿瑤說,那晚你們見得匆忙,你還有話未曾說完?」
陸少淮斂著眸子立在那裡,面上覆著一層薄薄的哀傷:「我已經……沒什麼可同褚娘子說的了。」
裴湛眉毛微挑,大抵猜到了他原本想同褚瑤說的話。
幸虧今日自己親自走了這一趟,否則簡直後患無窮。
「既沒什麼好說的,日後你們也不必再見面了。」他拂袖離開,「三日之內,將陸明姝送走!」
「是!」陸少淮躬身相送,寬廣的大袖擋住了他陰霾的容顏。
*
城隍廟會一年只舉辦三次,這是新帝繼位後的第一個廟會,京都府尹有意大辦,特意從淮南一帶請了有名的戲班子,在城隍廟的牌樓上連唱三天。
廟會上遊人如織,熱鬧非凡,熙熙攘攘擠了數百丈,各式生意讓人眼花繚亂,珠寶玉飾、綾羅綢緞、花鳥蟲魚、古玩字畫,叫賣聲此起彼伏。木偶戲、說評書、舞獅子等武藝雜耍被人群圍了一圈又一層……
裴湛單手抱著鳴哥兒,另一隻手時不時去撈偶爾被人群擠到後面的褚瑤,避免她被擁擠的人群沖走。鳴哥兒懷裡摟著一個憨態可掬的磨喝樂,褚瑤手中拿著麵人兒、糖人兒和竹蜻蜓……
旁人瞧著只以為是一對年輕恩愛的小夫妻抱著孩子出來遊玩,哪裡能想到他們如今只是單純的為了孩子才湊到一起。
城隍廟在廟會的中央,四方百姓來此進香擺供,祈福祈壽,自外面往裡看去,香客們摩肩接踵,一步一挪往裡面流動。
褚瑤原也想進去上一炷香的,見裡面烏泱泱的一片,怕擠著鳴哥兒,便歇了這個念頭。
恰逢午時,鳴哥兒開始犯困,裴湛將他交給奶娘,讓她抱著鳴哥兒去馬車上睡個午覺。
奶娘抱著鳴哥兒離開,他牽起褚瑤的手:「走,進去祈福。」
褚瑤不適,本能地想抽回手來,對方卻牢牢握著不肯鬆手,一臉正色地給出理由:「人多,莫走散了。」
「我們並非夫妻,也非對彼此有情之人,」她試圖掙了掙,「這樣不好……」
正說著,身後忽有人撞了她一下,她身形不穩往前趔趄了一步,被裴湛眼疾手快地撈到懷裡:「都和你說了,人多。」
他終於肯鬆開她的手,下一瞬卻是直接擁住她的肩膀:「走吧。」
她很想說不進去祈福了,可是被泱泱人群往廟內涌去,若是轉身逆流離開,只怕是更困難。
褚瑤只得硬著頭皮往裡面走,幾乎半個身子都被裴湛擁在了懷裡。身後也不知是何人,時不時的撞裴湛一下,每撞一次,他就將她擁得更緊一份。
她十分懷疑身後那人是故意撞上來的。
於是在下一次對方撞過來時,她沒忍住回頭怒斥了一聲:「為何不能好好走路?總撞我們作甚?」
沒想到身後也是一對小夫妻,丈夫護著妻子,妻子護著自個兒的肚子,褚瑤在看到那女子隆起的腹部的時候,就後悔了。
被褚瑤這一聲斥責,那男子連連道歉:「抱歉,我家娘子有身孕了,不得已衝撞了二位,實在對不住……」
褚瑤為自己方才的動怒而感到羞愧:「沒、沒事,既然懷孕了,自然該好好護著。」
她滿臉通紅地轉回臉來,良心受到了極大的譴責。
感受到依附的胸膛微微震顫,汩汩笑意從上方傳了過來。
不用抬頭,就知道裴湛在笑她。
可惡,事先也不提醒她一下,就知道笑話她。
她伸出手,暗暗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他身子一僵,隨即笑得更不加掩飾了。
終於走到佛堂門口,守在一旁的小道士熟練地遞給他們各自三炷香,裴湛擁著褚瑤正要進去,小道士伸手將他們攔下:「施主,要付錢。」
「撲哧……」這次輪到褚瑤笑話他了。
祈福之後,裴湛帶著她去廟會上吃了些東西,飽腹之後邊逛邊買,估摸著鳴哥兒快睡醒了,才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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