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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人從外面闔上,驚得他心頭都停跳了一瞬。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眼下這般情況他不知是該上前,還是轉身逃離此處?
這件事情太過詭異,為何她以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像是是禮物一般被呈現於他的面前?
這對他和她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房間中的薰香讓他微微有些不適,他猜想那薰香有問題,便湮滅了那香,順便打開窗牖透氣。眸光再一次瞥見看著她手腕上的傷痕,他最終還是決定,上前去看看她。
「褚娘子,褚娘子……」他低聲喚了兩句,她卻無一點回應。
「阿瑤,阿瑤……」他試了試她的鼻息和脈搏,俱是安穩,想來是有人用了些藥讓她一直昏睡。
這裡不宜久待,縱使她聽不見,他還是與她低語一句:「阿瑤,冒犯了。」
他連同被子一起將她抱起,起身往外走去。
打開房門,卻被暖香樓的小廝攔住:「客官,這便要走了麼?可這姑娘是我們樓里的,須得留下。」
褚瑤怎麼可能是這樓里的姑娘?
陸少淮按捺著脾氣不與他們發火:「需要多少錢?我叫人回府去取!」
「這可不是錢的問題?」那小廝搖頭晃腦道,「反正客官留在這裡享受可以,就是不能把姑娘帶走。」
他抱著褚瑤不好與他們衝突,偌大的暖香樓他只帶了一名小廝來,恐怕也硬闖不出去。況且,暗處不曉得還有沒有其他人盯著他,陸少淮僵持片刻,只得抱著褚瑤折返回去。
他將她小心翼翼放回床上,她依然安靜地睡著,在有幾分幽暗的燭光下,長睫如羽映出眼下一片柔和的陰影,臉色白皙脆弱,呼吸清淺,掩在綢衾的身子微微起伏……
他不敢多看,忙轉開了視線,起身離開了床邊,去窗邊站著。
心中明知這是非之地不能久待,更不能與她獨處一室,可卻不忍拋下她離開,留她一人孤零零的躺在這裡。
這種風塵之處,萬一他離開之後,有醉酒的客人闖入怎麼辦?萬一那幕後布局之人,要傷害她怎麼辦?
他用這樣的理由勸說自己留在這裡守著她,只是守著她而已,絕對不會做任何事情褻瀆了她。
他並不知褚瑤在昏沉之間,也有一些意識,能模糊感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一會兒是「褚娘子」,一會兒是「阿瑤」……
那清朗溫潤的聲音讓她覺得十分熟悉,可大腦起起伏伏閃爍著光怪陸離的畫面,她一時想不起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隨即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身體騰空了好一會兒,他在與人說話,斷斷續續地傳入她的耳中,她努力分辨著,就快了,就快分辨出他是誰了……
她又重新落回了床上,外面也再無聲音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有力氣睜開眼睛,視線模糊了好一段時間後終於變得清晰,她看到有人臨窗而立,窗牖大開,月光透過窗欞映上了他面上玉色面具……
是他。
是陸少淮。
他就是那位「貴客」麼?
可是他清清郎朗地站在那裡,縱然身處這靡靡之地,縱然這屋裡只有他們二人,可她就是知道,他沒有對她做任何事情。
便是在這一刻,萬般委屈湧上心頭,她終是沒忍住哭了出來:「陸郎君……」
她出聲的那一瞬間,窗前那人立即轉身,大步朝她走來。
「阿瑤,你醒了。」他見她哭,便慌了神,伸手替她拭去滾落的淚珠,「莫哭,沒事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褚瑤泣不成聲:「我知道,我看到是你,就知道你不會傷害我……」
淚水洇濕了她的鬢髮,也觸及了他的心底。他扶她坐起身來,讓她擁著被子靠坐在軟枕上,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褚瑤啜泣著同他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去道觀求平安符,上山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騷亂,混亂中我被人拖走了,後來便被人帶到了這裡來。我裝著昏睡,偷聽到他們談話,他們說是之所以綁我,是因為一位貴客,」她水眸盈盈看著他,「你就是他們口中那位『貴客』嗎?」
陸少淮正要否認,可想到那封信,又覺得古怪:「我也不知道,我今日下午收到一封信,要我獨身來這裡,落款是你的名字……」
他幸而將那信也帶了出來,從袖袋中拿出來給她看。
褚瑤看了那信一眼,上面確實寫的是邀請他獨身來暖香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褚瑤與他對望,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迷惑不解。
「你能帶我走嗎?」她問他。
「我方才想帶你出去的,可外面的人不許。」陸少淮愧疚道,「是我思慮不周,信上讓我獨身前來,我便真的傻到只帶了一個小廝便來了……」
「你莫要自責,能將我從洪杉他們眼皮子底下帶走,說明對方勢力定然不弱。他們主動邀請你來,又不讓你帶我走,不曉得他們後面還想做什麼。」褚瑤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好在他們一時半刻也不會傷及我的性命,你出去之後想辦法通知太子殿下,或許他有辦法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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