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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外邊那人才動了手。「方才若不是及時醒來,差些就傷了師尊。」君辭將窗戶關緊,看著琉璃映照出的臉低聲自言道,「若沒有師尊,我會變成這般樣子?」
君辭早晨一醒,便發現懷中不見了人。著急尋找多地未果後,他猝然聽得虛空傳來謝長舒的喊聲,而之後很快,他便發現自己進入了另一具軀體,正好目睹謝長舒又遭天雷。
慌忙之下,他衝出去抱著人躲開。而重新抬首之時,身後烏泱泱趕來了一群人,還吵鬧著喚他「天帝」。
這會將謝長舒帶去寢殿,屏退了眾人,他約莫對境況也猜出了大半。
未多久,他正悄然往回走,似乎是隨身服侍的童子上前詢問:「天帝,不知今日要臨幸哪位娘娘?」
君辭思考了片刻,嘆道:「孤今日心情不佳,你退下吧。」
「那明日的賞荷之宴還辦嗎?」
君辭頓在原地,不得不感慨另一個世界的他日子過得滋潤。他捏了捏眉心道:「照常吧,孤會去。」
「是。」
***
不知不覺,夜深露重。
幻雲殿外,君辭躲開巡邏的守衛偷偷跑來。他在門外駐足了好一會兒,還是輕手輕腳地闖了進去。
關好門朝里看後,他才發現謝長舒似乎也正等著他。
「君辭?」白日昏迷前,謝長舒一眼便發覺賀君辭的不對勁,但這會見到人,他還是不放心地喊了喊。
君辭瞧那坐在床邊的人瑟縮著身,眼中頓時泛出心疼的目光,「是我,師尊。」
謝長舒鬆了一口氣,雙腳剛踩上地,又被人扶了回去。君辭擁著他,徐徐撫摸著他的背,但在薄唇要觸到對方額頭時,他還是停住了。
「這身體不是弟子的,都不想讓他碰師尊。」隨後,君辭半蹲下來,捧起謝長舒被鞭子抽到的手吹了吹。
謝長舒的眉眼都柔了下來。他摸上身前人的頭,嘆道:「是為師過去犯下的錯,可以算是前世的你吧。」
「所以師尊給弟子準備的是這種結局?左擁右抱,妻妾成群。」君辭仰著頭一挑眉,沒等人回答又繼續道:「確實該罰,該好好求饒。」
謝長舒的臉又紅了些,認錯道:「那也得等回去後再受罰。」說完,他微微傾了身,同君辭四目相對了良久後還是互相靠著。倚上對方胸膛的那剎那,他平靜了下來。
但不消一會,他突然聽得一陣異常的心跳聲,忙支起身看向君辭。他見對方迷惑不解,眼中仍是似水溫柔,便搖頭道:「無事,是為師太敏感了。」
之後,他繼續盤算著,不久後道:「明晚叫個女子去你殿裡。」
君辭剎那間肅下神色,認真道:「師尊,就算之後我們回不去,弟子也絕不會碰別人。」
「想哪去了,你想裝得像天帝,為師還不允呢。」謝長舒失笑,輕彈對方的腦門。之後,他的眼中閃過狡黠,又道:「照做便是,為師也會在的。」
——
絢爛晨光透進窗扉的時候,謝長舒無所事事地在大床上往裡打了個滾。他閉著眼正想著美夢,突然就被不打招呼闖入的人嚇到。
走在前面的是個拿拂塵的仙君,鶴髮童顏,眼睛眯著。他看向退到角落的謝長舒,說道:「天帝喚你前去福清池,還不趕快起來收拾。」
語畢,榻上的謝長舒並沒有動彈。昨夜,君辭應該是看自己睡下後便走了,且對方也曾說過白日不會讓自己現於人前。那麼,如今對方這般舉動怕是有燃眉之急。
思及此,謝長舒立刻便下了床,可當他隨意抓了件衣服披上後趕過去,才發現事情完全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盛放荷花的福清池上坐落著長亭,賀君辭側坐在亭中的寶座上左右各有女子端茶餵菜。謝長舒一見此景便拉下臉,轉身要走,但之後還是被身旁的人強行推了上去。
賀君辭看人一到,便遣開了他人,一手將謝長舒拉到肩旁坐著。
如今,謝長舒可以確定這會旁邊這具身體裡的魂魄又變回了那個天帝。他面無表情地干坐著,卻可以察覺到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一樣了,多了些好奇和試探。
隨後,正當他考慮著下一步該如何,賀君辭忽然伸手攬住他的腰。
謝長舒的脊背霎時緊繃,怒目過去,但卻收到了對方看破一切的笑容,「你不是謝長舒,孤的師尊可不會這般著急要孤臨幸。」
謝長舒簡直想當場翻個白眼,但隨後他的心裡卻是先被感傷填滿。他暗自嘆了嘆,更覺有愧,眼前的賀君辭變得這般風流而自大是真真出自他的手。
他張了張口,望著對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他見賀君辭一直笑著看過來,忽然有捧住對方臉的衝動,但下一瞬,賀君辭又道:「多吃些,吃飽了才承受得住孤的恩惠。」
「……」
先前的內疚蕩然無存。謝長舒看著新出現的兩個選項,毫不猶豫搶走了筷子,「本尊自己有手,不用餵。」
不得不說,這神宮中的生活過分奢靡,菜餚擺了滿桌讓人眼花繚亂,銀制的碗筷也有好幾種樣式。
謝長舒正大快朵頤著,猝然聽得一道像觸發開關一樣的聲音。他抬起頭,正好見底下一名妖艷的女子扯著帕子道:「這世道真變了,一個男人也要學我們女人求寵。」她與謝長舒對上視線,眼底是完全不藏的厭惡,「還玩欲擒故縱,花樣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