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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跑時,賀君辭便一直開懷。他悠然斜靠著床柱,正目送著人離開,猝然就見謝長舒在門邊跺了一下腳,然後羞澀地返回。
「師尊還有何事?」他不明就裡間,謝長舒立於床邊,迅速俯身在他唇角落吻。
不過一瞬,如蝶翩躚。
……
長廊上只有些微光芒灑入,謝長舒儘可能放輕了腳步,但還是在經過一間房前引起了他人注意。
「師尊,你這麼早起。」顏鴻旭推著輪椅悄悄打開房門,正好同他對上眼,「是熱著了嗎?弟子看您臉好紅。」
「啊,為師只是去方便了一下。」謝長舒有些心虛。
聞言,顏鴻旭盯了他一會,才又道:「師尊前日夜裡出去一直到昨日早上才歸,旭兒一直沒什麼機會問安,不知師尊可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擔心交談聲驚動旁人,謝長舒便隨人入屋。他坐在椅上,說:「為師沒事,勞你掛心了。」說話間,謝長舒環顧四周陳設,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床邊的腳踏,微微蹙起了眉。
顏鴻旭行動不便,看著又手無縛雞之力,故上榻安寢按理是艱難的。但這屋內卻並沒有家僕照顧,床邊還放置了擋路的腳踏。
片刻後,謝長舒撤回視線,沒打算現下就提疑惑,而是說了正事:「旭兒應該聽說了吧,那座拍賣樓已經查辦,之後便等城主順藤摸瓜找到供應鏈以及背後之主。」
顏鴻旭接近他的目的是為了自己家族不再同那拍賣樓有生意往來,而這會已然事成,也就沒有繼續同行的必要了。
思及此,謝長舒便試探道:「顏小公子還要隨本尊走嗎?」
突然換了稱呼,顏鴻旭聽言愣怔了一瞬,但很快就重展笑顏,「弟子還是想叫師尊——再過幾天,顏家多半會匆忙來信,弟子怕是要回去受教。」
謝長舒神色一凜,「此事與你無關,是為師半路上碰到熟人求救。」
盯著對面嚴肅的面容,顏鴻旭笑出聲,「弟子玩笑的,家裡從不曾打罵。」待自己笑夠了,他便又道:「弟子想再陪師尊走一段路,可以嗎?」
謝長舒沒有多想便點了頭,「好。」
***
今日啟程前往西望山,成景年一早便叫眾弟子準備出發。謝長舒幾乎才剛躺回自己的床睡個回籠覺,便被叫醒了。
用完早膳後,他立在大門外吹風,倏爾就見成景年從裡面小跑出來,面上有些慌張,「師叔,程瑜公子不在房裡,哪裡都找了。」
謝長舒沒有意外,反問:「顏家的其他隨從呢?」
「都在,獨獨不見程公子。」
想必這人昨日隨慕氏姐弟一道走了。謝長舒垂眸深思了一會兒,說:「昨夜他去找本尊,說是在西望山上等我們,咱按計劃走,不用管他。」隨後,謝長舒便準備登上馬車。
但成景年並沒有被打發走,「啊,他先行一步是何意?」
謝長舒見他追上,笑著推人,「啟程吧,人家好歹是個成年人,來去自如。」而當謝長舒再次回身時,就感覺到自己這輛馬車上氣氛的凝滯。
賀君辭又變回了車夫的模樣,將斗笠壓得很低。他的周身還散發出冷冽的氣息,叫人不寒而慄。謝長舒迷茫著登上馬車後,他轉瞬收斂了所有的消極情緒。
「你……」謝長舒剛出聲就被打斷了。
「仙師進去吧。」賀君辭揚起笑容,幫人將帘子撩開。隨後,他看著謝長舒關切地拍了拍他的肩才進去,而餘光卻是早在車內的那雙眼睛從極冷淡的漠視轉變成滿是笑意的討好。
從榕州駕車到西望山少說也要小半個月,是以西行幾百里後,謝長舒便放下了顏鴻旭。分別前,顏鴻旭只道再會,謝長舒笑了笑便目送他離去。
顏家安排的馬車也悉數隨人回洋溪谷。
而接下來的路程,眾人打算直接御劍前往。可正當成景年打算輕喚似乎在發呆的謝長舒,猝然便見遠處跑來一匹棗紅色的馬,正是拉謝長舒所坐那輛車的靈馬。
那馬上有個翩翩公子,身影熟悉,手臂上掛著件純白披風。挽舒馬在幾步外停住,待賀君辭下去後,便自個歡著跑遠了。
成景年看清來人後目瞪口呆,還未要個解釋便見賀君辭行至謝長舒跟前,將披風覆到對方身上。
「現下往西,皆是如刀割的風,師尊將帽子戴好避一避。」賀君辭將綁帶系好,溫聲同面前這個略顯不自在的人道。
謝長舒點了點頭,隨之便在眾目睽睽下被牽著站上神滅劍。
待人站穩,賀君辭便一手抱緊對方,一手控制神滅劍緩緩升起。他轉頭說:「成師兄,我同師尊先走一步了。」
語畢,便只剩一道金光彌留在田間曠野,而來不及說一言的成景年也只能在蕭瑟的風中凌亂。
西望山地處修真界西面一座南北走向的山脈,北接古時天山祁連,西鄰著廣袤的戈壁大漠。而大漠邊境有個石坑,便是賀君辭取走神滅劍之地——劍冢雁不歸。
雁不歸常年無人到訪,但還是劃分給了天狼山派管轄。
先前,天狼山派悶聲吃了錯失神劍的虧,故這會去人家裡做客,謝長舒還是決定低調一點。
不久後,眼見著將臨西望山,謝長舒扶著賀君辭的肩頭,湊到人耳邊道:「我們先悄悄停在山下,再走上去。」
「西望山主峰的高度較霄陽峰只多不少,師尊可以嗎?」賀君辭擰眉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