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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舒如今滿心竊喜著自己要把人逮個正著,完全忘記了分明是自己先躲著人的。不過最後,他的期待還是落空了。
沒過多久,童子去而復返, 道:「我家先生說了,你們的來意他早已知曉, 已經事先調製好了解藥,你們拿去便是。」
「毒師不願相見?」程郁蹙起眉頭,接過對方手中的瓷瓶。
童子頷首,「先生說,請他相熟的人來。」
如此一來, 便是不能面見毒師了, 但能拿到解藥, 眾人已是如願以償。正當他們準備整裝返回時, 葉令秋面色凝重著走上前,問:「毒師怎知我們求何毒的解藥?」
為了穩定民心,三大派並未外傳薊掌門中毒和開陽劍派已被奸人控制的消息。是以,如今毒師能直接拋出解藥,這一點便足夠引人深思。
正見氣氛逐漸劍拔弩張,謝長舒不疾不徐地按下葉令秋要拔劍的手,又傾下身問向童子:「所以毒師也是站好隊了?」
普通民眾雖尚不知局勢嚴峻,但各地的修真仙派卻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上五大派中有其二落於魔族手中,有不少人因此皆道這下人間怕要變天。而就在眾人擔驚受怕之際,魔族放言不殘害支持者,因此,如今亦有不少門派投奔他們。
見謝長舒這般直接,童子也只稍頓,解釋道:「我家先生不管世俗之事,此次只因這毒原本就出自他之手。」
謝長舒攤開一隻手說:「毒藥傳出去害了人,可不算管了世俗之事?」
童子微慍,「這位仙尊何必咄咄逼人,千百年來請教我家先生的正派修士亦不計其數,先生難道要管住所有人嗎?」
「別動怒,這不是希望毒師他老人家別拿錯了解藥嘛。」見人要發作,謝長舒忙輕柔地摸了摸對方的頭。
而童子看著他的美貌,忍了好一會氣還是將頭扭向一邊。
氣氛逐漸緩和之際,謝長舒又執著傘緩緩行至程郁身旁,隨手般把解藥拿了去。他拎起瓷瓶端詳,「既然毒師如此肯定此藥能解毒,那晚輩便心懷感激接下了。」
可算是把東西拿到自己手裡了。謝長舒從人身旁撤開,笑面以對,「這一路辛苦程公子了。」
程郁微挑眉,眼見著瓷瓶被人收入懷中,終是不迫地拱手道:「晚輩舉手之勞。」
隨後,正當謝長舒準備松下一口氣,系統突然得意地發出提示音:【主角爽度-1】
謝長舒笑容不再,「……」
***
從靈霄山派偷跑出來後,賀君辭御劍一路向南,到達目的地才知聶牧平口中的舊友便是南慈山深處避世的修真界第一毒師。
傳言毒師左子騫已有千歲余,賀君辭這一見,卻發現對方不僅鶴髮童顏,和藹的面龐上也不見一絲皺紋。愣愣地看著對方和聶牧平把酒言歡了好一會,賀君辭才想到先前霍廷雲同他提過,師尊此次下山正是去尋毒師。
一想到可能很快就能和謝長舒碰面,賀君辭心裡是說不出的激動,但當真遠遠地在高樓上瞧見人時,他在視線將要相交那一瞬間又退縮了。
吊腳樓上的窗台很低,賀君辭及時蹲下靠著牆壁剛剛能不被人發現。勉強熬過了謝長舒的探究後,他才再次小心翼翼地探頭。這一探,他正好目睹著謝長舒去「握」一名陌生男子的手。
「太近了。」
賀君辭手指蜷縮著趴在窗台上,見謝長舒隨後獨自在旁邊時身形一頓,但自始至終都不再看向這邊。
而直到一點背影都瞧不清了,賀君辭才收回目光,悶悶地走下樓梯。
樓下的小屋子裡,兩位前輩喝得正歡。
聶牧平瞅了垂頭喪氣的賀君辭一眼,才問向面前人道:「方才是何人找毒師你?」
左子騫摸著下巴的白胡,也不隱瞞,「是魔族的一個小子,請老夫作個戲。不過老夫實在沒那個閒心,而且正好跟將軍你敘舊呢。」
聞言,聶牧平眯起眼,問:「你何時跟魔族之人有關係了?」
左子騫見人放下杯盞嚴肅地注視著他,便也停了酒認真說:「沒有的事,老夫久居此地,跟誰都無關。不過是曾經教了個稱心的女弟子,出自魔界。」
「都沒聽你說過。」聶牧平語氣微沉。
隨後,他正摸著下巴,誰知左子騫突然拍案而起,「你與老夫近千年沒見了,能聽說個球!」
聽罷,聶牧平笑了笑,招呼賀君辭坐到他身邊後,才復道:「主要是本將軍這小子出身名門大派,如今正跟魔族對著呢。」
左子騫看了賀君辭一眼,癟癟嘴道:「但這回老夫怕要勸將軍你乘魔族之勢了。」
「此話怎講?」聶牧平擰起眉頭。
「十多年前,老夫那女弟子在九重天上險些丟了命,如今是一門心思要向神界復仇。而眼下魔界也將要易主,他們也會抓緊這次機會。」
聶牧平輕嗤:「撿了命就好好活著,何仇何怨要傾盡魔族之力?」
左子騫微頓,「與將軍一樣,都是動了情。」
這下,聶牧平久久不再說話了。隨後,賀君辭悄無聲息地打量著他,竟察覺到對方眸中釋懷不得的感傷。
同樣見此神情的左子騫繼續勸道:「倒也不用非要與魔族為伍,到時他們開啟了登仙梯,你們偷偷跟著上去,為你那摯愛報仇。」
「他……」聶牧平的聲音不自覺微啞,「他只叫我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