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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了眯眼,指著其中最後剩下的三粒暗色丸子道:「那盤為何本公子沒有?」
尹綏身一顫, 提著心看了過來。
五百兩盛宴的酒確實上頭。謝長舒頭腦昏沉著,鬼使神差地就一勾手指隔空取物。他沒有任何猶豫, 張嘴便吃了進去。
店主根本來不及阻攔,咽了咽口水看著謝長舒吃下丸子後突然運轉起腹中金丹,而周身也散發出了凡人看不到的仙氣。
他瞠目結舌之時,謝長舒悶聲倒地,睡了過去。
……
「實在抱歉啊, 小店沒有供人住宿的房間。」店主握緊滲出冷汗的掌心, 一路送著眾人下樓到大堂。
紀泱背著謝長舒偏了偏頭, 招呼師弟師妹跟人告別。
「無事, 店家留步。」他看向後邊的人又道:「尹公子也是,今後有緣再會。」
亦震驚許久的尹綏走了上來,「…好。」
***
無風的夏夜不時傳來蟬鳴,銀河之上繁星燦爛,綴在夜幕上點點閃爍。
屋外,總是吸引著蛾子的籠燈突然照見一抹人影從窗台翻進。
那人緩緩步至床榻旁坐下,又小心翼翼地捧起謝長舒露在外面的手,吻了吻指尖。他的目光里滿是思念,這會終於見到了人,他還是忍住了喚聲,只靜靜地看著。
謝長舒不知在做著什麼美夢,抱著軟枕蹭了許久。須臾,他突然開腔:「君…辭。」
「我在。」榻邊的人笑著應了,輕輕掀起被子一角側身靠了過去。他聽得謝長舒之後又輕喚了幾次,終是沒忍住將背對自己的人翻了個身。
謝長舒仍閉著眼,睫毛長長的也彎成了撩人的弧度。賀君辭湊近去吻他的眼角,隨之就被混雜著酒香的呼吸撲了面。
「喝酒了?」賀君辭正呢喃著,身前人忽然將他當作枕頭環抱住,還抬高一腿架上。看著謝長舒變成蹭著自己的衣領,他最後還是將人輕搖醒了。
待入目之人變得清晰,謝長舒一瞬的呆愣後,面上才充溢著歡喜,「你怎麼回來了?」
賀君辭坐起身將人抱入懷,邊按著對方的額角邊解釋說:「來修真界借樣東西,順路便來看師尊一眼。」
謝長舒仰躺著仍宿醉未消。他聲音低啞地問:「去哪?借什麼?」
「借風玄山派的尋龍尺一用。」賀君辭不假思索就回。語畢,他便聽得懷中人笑了笑,「哪裡順路了,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而笑完後,謝長舒的心中只有感動。他伸手撫上對方的臉,藏著語氣中的失落問:「什麼時候走?」
「天亮前必須回去。」賀君辭扣上他的手道,「這些日子,母親一直尋覓著找人的法子,後來他們從鎮壓邪魔的寶塔中挖到了傳說中的玲瓏八面盤。此盤滴血其上,能尋親人的大致位置,不過之後找到人還是要用尋龍尺輔之。」
謝長舒邊聽邊點著頭,待人說完了話仍保持著原來的動作。賀君辭見此失笑,捏了捏他的手心道:「師尊,你在聽嗎?」
謝長舒微露出牙齒咬著下唇,「在看你。」他的語氣極輕,但賀君辭還是聽到了,並俯下身含住他已顯羞色的唇瓣。
短暫的溫存後,謝長舒難掩不舍地看向天際逐漸暗淡的星點,喃喃道:「天要亮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不急,時間夠做些別的。」賀君辭橫抱起人準備再吻,修長的手指也徐徐探入謝長舒的衣襟,再逐步向下摸索。
他在唇舌纏綿中道:「窗開著,師尊小聲些。」
「唔……」
……
窗外的籠燈不知何時滅了火,立於屋頂上的諶逸從其上移眼到遠處盡染晨暉的縷縷炊煙。
他倏爾從懷中拿出那架尋龍尺,卻發現它隨著風原地打起了轉。「就這小玩意?」他上下晃了晃,仍是不大相信此物有傳言中找人的能力。
又把玩了一會兒,實在發覺無趣的他定睛看向自己手背上的抓痕,不由勾起唇角。
「還是人好玩,跟貓兒一樣。」
未過多久,霞光乍現時,賀君辭跳了上來。他負手揉搓著指尖赤熱,心情分外愉悅地道:「久等了,走吧。」
***
朝陽才剛露出半邊臉,客店旁的大街上便有商販擺好了攤子。濟州的早市也十分熱鬧,許多徹夜製作的新鮮貨才剛放上就吸引了人來。
各式各樣的面點入了蒸籠,香味飄過十里,惹得屋裡的人們大都爬起探出了頭。
宮菱的鼻子最是靈,幾乎是從榻上躥起來的。她努力撐開身旁六師姐的眼皮,求道:「師姐起來啦,帶阿菱去吃好吃的。」
「哈……乖菱兒,去叫小七。」
於是片刻後,安靜的樓層中便傳來了拍門聲。
「七哥,六姐讓阿菱叫你起來。」
同在一屋的許飛白也被吵醒。他正揉著眼睛,突然就見對床的人扔了枕頭過來,「小八,歸你了。」
許飛白愣了半會才苦著臉道:「她精力怎麼這麼旺盛。」
對面應道:「昨夜她也醉了,你去照顧師尊不知道,睡著也能鬧。」
拍門聲仍沒有停歇,許飛白長嘆了嘆才下了床,然而他剛一打開門就被人撞了個滿懷。「姑娘家家的,不要這般會吵。」他扶起人,一眼同對方水靈的雙眸對上,「你……」
「阿菱怎麼?」宮菱摸了摸碰疼的鼻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