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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對方撕下乾淨布條給自己包紮, 賀君辭沒忍住用手指劃上那尚存餘熱的耳尖。
他的師尊面對他真的太容易害羞了, 也似乎很容易浮想翩翩。面對他的示愛時,對方大多是無措的, 但不管何時, 對方都會惦念著自己。
思索間,他已摸到了對方的下頜線, 猝然就見一道劍光將旖旎的氣氛打破。
「大膽狂徒, 我師叔好心給你包紮,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逾距,而且你憑什麼叫他師尊。」成景年在一旁盯了這邊好久,這會賀君辭張狂至極,他實在忍不住上前。
賀君辭收回手,從容不迫地將臉上的偽裝除去,應道:「成師兄, 是我。實在抱歉,師弟入戲有點深。」
成景年見他真容後, 眨眼間驚掉下巴。
而介於他們當中的謝長舒聽此便突然使了些力綁緊布條,教賀君辭倒抽了口氣。隨後,謝長舒朝向成景年問:「你們可有受傷?」
眼見對方似乎知曉一切,成景年重整思緒後應道:「晚輩幾個無事,不過師叔, 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謝長舒嘆了嘆,
說著說著,謝長舒垂下頭去,突然就被衣袂上不小心濺上的血點喚起了某個記憶。他的呼吸停了一瞬,才繼續道:「這種生意實在驚世駭俗,如今咱們只端掉了一座樓,其背後之主還無從可知。叫榕州的城主自己看著辦,不能給毒市一個警醒,就讓他上雲霽峰跟本尊交代。」
賀君辭悄悄地將面前人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這下才意識到謝長舒對那一劍封喉還是在意的。隨後,他見人單坐著不知還能叮囑什麼,便忽然發出吃痛聲,又往人身上貼。
謝長舒被這一舉動轉移去了所有注意。他將賀君辭另一隻完好的手臂架上自己,道:「你們辦完事後就自個回客店,本尊先同君辭回去了。」
「放心,本尊能照顧好他。」
只跟了幾步的成景年被勸在原地。他呢喃道:「不,師叔,晚輩是想叫您保護好自己。」
出了拍賣樓後,賀君辭就不再出聲了。
謝長舒因此意識過來,嘆了嘆,說:「你如今怎麼也會騙人了,都從哪裡學的?還有之前那些隨手就做的親近,未免有些輕浮。」
「是一位前輩說追求別人要主動。」賀君辭將手從人肩膀上放下,坦誠地道:「不過哪副模樣都是弟子,只是面對師尊時總控制不住想要放縱。」
謝長舒來到月色下後,面上就沒什麼神采。他淡淡地道:「本尊看你還挺樂於其中。」
「此法確實有用,弟子當然高興。」賀君辭同人四目對著,眼中的深沉似化不開的墨,「但師尊既然不喜歡,弟子今後會徵求您意見的。」
他頓了頓,當下就詢問:「師尊,弟子現在想牽您的手,可以嗎?」
聞言,謝長舒無奈地笑了笑,緩緩抬手,而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顫抖不止。緊接著,他轉念就要收回手,卻被賀君辭先一步拉入懷中。
溫暖到來的那一剎,他全身的堅強偽裝都散去了。
「別怕師尊,」賀君辭將人擁得很緊,「是那人該死,且您也給過他機會了。」
「為師知道,」謝長舒緊拽著對方的衣領,身形也開始顫抖,「只是太突然了,我……我……」
「您不用說,弟子知道的。」賀君辭一下一下撫著他的背,手上輕柔至極。他倏爾保證道:「以後師尊只需執傘在旁,弟子不會再讓您髒了手,也不會讓你沾染污塵。」
過了許久,謝長舒埋頭在人頸處悶悶地道:「無需這般,為師還是要自保的,也要保護你們。」他緩緩側過頭,呼出一口氣,又道:「而且不只是因為那個才害怕,還有為師總是讓你以身犯險,笨死了。」
賀君辭摸上身前人的發,開解道:「師尊心懷悲憫,為民除害,誰人敢非議。」隨後,他想到什麼,認真復道:「但您確實還是有錯的,錯在總讓自己身陷危險。」
謝長舒又垂下頭,「不會了,為師以後一定小心。」
不知不覺,這夜已過五更。遠處的山際,雞鳴逐漸喚起黎明。榕州的晨霧很重,秋日的涼意也慢慢刺骨。
待情緒完全平復後,謝長舒才戀戀不捨地從溫暖處離開。他看著身前人手臂上大片的黑色血跡,皺起眉道:「你手臂上的傷回去記得趕緊用藥,至於那毒……且容為師準備幾天。」
賀君辭微俯下身和他平視,「所以師尊還是沒有告知弟子,解毒之法是什麼?」
「問那麼多幹嘛,就算知道……你一個人也幹不了。」言畢,謝長舒轉頭就走。
賀君辭看他同手同腳,眼中俱是笑意,「師尊。」
「別叫,擾人清夢。」
「師尊!」
謝長舒跑了回來,作勢要捂對方的嘴,卻是先被人鉗住手擺到一旁。
賀君辭動作很快,另一隻手扶起對方的脖頸後,就將頭湊近。他的唇瓣貼著謝長舒的臉頰,最後擦過嘴角。
「你……」謝長舒怔在原地。但不過眨眼後,他還沒緩過神來,就見對方準備更近一步。
情急之下,謝長舒猛得掙扎,最後給了對方一腳才打斷那吻。在賀君辭的詫異下,他飛快地逃了。
在拍賣樓里走了一圈後,謝長舒的白衣上難免沾了灰。晨曦逐漸絢爛,在他身形輪廓上勾上金邊,也蓋住了那些污濁不了人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