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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霽和他話不投機半句多,旋即不再開口。樓西北當真比二師弟江闊更討人嫌,總要插科打諢兩句,沈初霽懶得理他乾脆起身來到窗邊,看向來時那條林間小路。
「啊!」
「救命!」
「什麼東西!!!」
……
林中不時響起哀號,驚得樹梢鳥兒振翅而飛。
「錦兒!滾過來給道長道歉!」
片刻後,丁顯中氣十足的怒吼聲傳來。
「他們不會踩中陷阱了吧?」天陰驚訝道。
沈初霽靜靜看著窗外,臉上沒有幾分表情。
半炷香後,丁顯揪著錦兒的耳朵,和身後幾位灰頭土臉的修士走到了小樓前。
沈初霽看見他們穿著緗色道袍,不由覺得有些眼熟。
為首男子驚訝看著沈初霽:「是你!」
沈初霽目光掠過眾人,想起不久前在餛飩攤與他們見了一面。
「你們……」沈初霽神色遲疑。
魏奚神色窘迫,他身後幾位年輕修士身上泥土落葉什麼都有,像是來時路上摔了一跤。
「我們一時疏忽大意,中了少主的陷阱。」魏奚面露尷尬,若是讓他人知曉魏家弟子中了一個孩子設下的陷阱,勢必會讓魏家遭受恥笑。
丁顯鬆開錦兒,為魏奚引薦:「這三位是青州秦家的弟子,這位是少主秦少寧。」
魏奚神色詫異,心中不禁覺得疑惑,這位道友先前說過自己姓沈,而且據他所知青州秦家的少主的確曾在附近現身,可是他隨身攜帶著身份令牌,眼前這位男子腰間卻沒有任何信物足以表明身份。再說秦家善用劍術,這位「少主」的武器卻是一條鞭子。
他們在冒充青州秦家的弟子?魏奚心中逐漸有了眉目。
「這幾位是……」丁顯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問幾位道長師出何門?」
魏奚和身後弟子臉色窘迫,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我等也是青州秦家弟子。」魏奚牙一咬心一橫,反正不止他們冒充秦家弟子,日後追究起來肯定是冒充秦少寧的男子最先遭殃!
「拜見少主。」魏奚弓腰喊道。
身後弟子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異口同聲道:「拜見少主!」
樓西北:「……」
沈初霽失笑,身邊天陰則是一臉難以置信。
丁顯目光在他們身上流轉,最終沒有說什麼,與他們一起回到樓中說起正事。
魏奚道:「城主,既然其他事情你已經知道,在下就只說重點了。」
丁顯抱拳道:「請講。」
「此事已經在城中傳開,我們到劍坊時發現劉易也死在邪祟手中,關於怨氣鑄劍一事我詢問過劉夫人,城中半年內在劍坊鑄過劍的人如今只剩下了少城主。所以,今夜邪祟必定會對少城主下手。」
丁顯臉色異常難看:「那該如何是好?」
魏奚道:「以少城主為誘餌,引邪祟現身。」
「只能如此?」
「沒錯,我們的羅盤只知道它尚在城中,無法指明具體方位,如果它不現身我們根本找不到它。」
「好主意。」樓西北雙腿交疊,一手撐著下顎,魚骨鞭仿佛游蛇般在他肩上盤旋。
他眯起好看的眸子,笑容遺憾:「只可惜短時間內它不會來找少城主。」
「此話怎講?」魏奚皺眉道。
樓西北抬眼看向沈初霽,語氣不可名狀:「師弟,你跟他們說說?」
包括天陰在內的眾人齊刷刷看向沈初霽。
沈初霽沒有賣關子:「如果城中只有一隻邪祟,則寄生的邪祟三日內無法更換宿主,也就是說至少在三日內少城主性命無憂。」
眾人紛紛露出疑惑表情:「寄生?」
「道長,此話怎講?」
沈初霽道:「在劍坊時,劉夫人說半年前劉易感覺命不久矣,擔心妖邪乘虛而入迷惑自己,所以鑄了一柄短劍,劍斷之日,身死之時。古法中記載,以精血鑄劍方可劍魂一體,可是劉易資質平平、修為尚淺,勉強鑄劍令他身患頑疾,怎麼會在將死之時以精血鑄劍?除非他想要自己的命。」
天陰沉吟片刻:「他是因為時日無多不能在臨死前讓劍坊名揚天州才心生怨氣,如果以精血鑄劍無疑是自尋死路,別說半年,恐怕活不過半月。」
魏奚蹙眉:「可是他活到了前日。」
「適才城主說被邪祟吸食靈力而亡的修士,相繼在半年內請劉易鑄過劍,劍上難免沾上怨氣,若是劍刃見血則會將怨氣轉移到持劍者身上,因此邪祟才找上了他們,實則並非如此。諸位應當明白,活物臨死時散發的怨氣最為深重,而刀劍是最容易奪取性命的東西。」沈初霽摩挲著腰間骨笛,語氣相當平靜,「劉易鑄在劍中的怨氣,沾上鮮血之後就會無限滋生,成為邪祟寄生持劍者的媒介。」
「難道說邪祟一直寄生在劉易身上蠱惑他?」
天陰搖頭:「劉易是將死之人,承受不住邪祟寄生。」
「可是城中半年內並未發生過任何命案,也沒有修士身死的消息。」
天陰皺著眉頭:「不能寄生在劉易身上,又沒有修士喪命,那最適合它寄生的……」
「那柄短劍。」樓西北笑吟吟開口。
魏奚恍然大悟:「對!就是短劍。」
天□□:「沒錯!短劍和劉易共生,並非普通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