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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霽垂下眸子,好似笑了一聲,嘴角弧度和眼神卻顯得異常冰冷。
「這是在……威脅我?」
看出沈初霽臉色不悅,秦少寧當即起身半跪在地,雙手捧上一物,心中暗嘆父親料事如神,事先猜到沈初霽會動怒,提前做好了準備。
沈初霽神色冷淡,心安理得接受了秦少寧的跪拜。
秦少寧誠懇道:「沈師兄息怒,家父無意冒犯,信中內容絕無任何逼迫意思。」
樓西北淡定得多:「邀請而已,何來威脅。」
何來威脅?沈初霽發出一聲輕嗤。
威脅與否和信中內容沒有任何關係。不如說,秦家家主給的信只有寥寥數語,當然沒有任何脅迫意思。
可是,讓他們兩人為同一件事來到撫雲頂,何嘗不是一種威脅呢?
沈初霽眼帘微垂看向秦少寧掌中之物,久久沒有動作。這是修真界用來千里傳音的法器,不僅可以傳聲,修為高者甚至可以藉此傳送活物。
「秦少寧,抬起頭來。」沈初霽沉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他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有著久居上位不由自主散發出的威嚴。
秦少寧情不自禁抬起頭,面露迷茫注視著沈初霽。
「你可想飛升?」沈初霽問道。
秦少寧遲疑片刻,說道:「不止在下,修真界人人都想飛升。」
沈初霽凝視著他,雙眸沉得像一望無際的黑夜。
「好一個修真界人人都想飛升。」半晌,沈初霽輕嘆一聲。
可是除了你,修真界人人皆可飛升——
唯你不可啊。
即使知道秦少寧是話本的主人公,知道自己阻止他飛升沒有好下場,撫雲頂所有弟子的結局可以因他而改變,可是只有沈初霽一個人的結局絕不可以被改變。
因為他會不擇手段,阻止秦少寧飛升。
沈初霽接過傳音法器,讓兩人離開了房間。
傳音法器並不需要接收一方的靈氣催動,沈初霽打開烏木蓋子,一道藍色陣法湧現,在半空形成一張水鏡。不多時,鏡中出現一道身影。
一位青年男子雙手抱拳,朝沈初霽微微拂身:「沈兄,好久不見。」
沈初霽唇角含笑,眼中沒有絲毫笑意:「初霽不敢當。」
青年男子抬起頭,模樣與秦少寧並無幾分相似之處,苦笑一聲:「沈兄,在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望沈兄海涵。」
「是你出此下策,還是你和樓外樓?」
男子坦言道:「決策是他出的。」
「你負責執行?」
「是……」
沈初霽抿唇,不再言語。
男子嘆息不已:「沈兄,這些年你刻意規避少寧和樓西北,幾乎不在世人面前暴露行蹤,若是不鋌而走險,你怕是絕不會離開撫雲頂半步。」
沈初霽語氣稍緩:「所為何事?」
男子微不可查鬆了口氣:「我和樓兄想趁仙門大選與你見一面。」
沈初霽眉頭皺起:「就為此事?」
男子咬牙,竟半跪下來:「沈兄,我們有要事相商,請你務必到此一聚!在下自知壞了規矩,可是事關重大不能耽擱,還請沈兄看在過去情分上,賣我幾分薄面,日後必定當面向你賠禮道歉。」
沈初霽沉思片刻,轉移話題:「少寧近些年修煉情況如何?」
男子抱拳道:「倒是有兩分沈兄當年的風采。」
沈初霽垂眸一笑:「是嗎。」
與此同時,距離房間不遠處。
樓西北把玩魚骨鞭的尖端,漫不經心地問:「你可曾聽說過沈初霽此人。」
秦少寧對他依舊沒有幾分好臉色,冷聲道:「在此之前從未聽聞。」
「我也是。」樓西北意味深長道。
「一個從未在修真界展露頭角的人,為何值得我們親自前來送信?」
秦少寧略帶疑惑,搖頭:「不知。」
樓西北看向遠處,似是喃喃自語:「沈初霽究竟是何方神聖。」
秦少寧冷哼一聲:「我給他的東西是可以聯絡我爹的法器,不管他是什麼人,我爹的幾分薄面他一定會給。仙門大選,撫雲頂一定會去,走著瞧吧。」
不知是否將他的話聽進去,樓西北沉思良久,似是想起什麼:「我曾聽說,你爹與修真界飛升第一人是舊識?」
秦少寧橫他一眼:「道聽途說!我爹從未提起,再說此人不是死去幾百年,就算是舊識又如何。」
樓西北面露遺憾:「是嗎?可惜,我還想打聽一下此人姓甚名誰呢。」
「他已經死了,因飛升雷劫而死。」秦少寧環抱雙臂,語氣不無嘲諷,「傳說的中飛升第二人?但願你能撐過這飛升雷劫,順利登仙。」
樓西北不怒反笑:「實不相瞞,我在琳琅秘境中看到了一面壁畫。」
秦少寧挑眉:「那又如何?」
樓西北望著蔚藍天空,嘴角上揚:「壁畫中記載,那位修士並非死在飛升雷劫中。」
秦少寧神色微滯:「什麼?」
「那位修士成功飛升,踏足神殿,然而不知為何在半日後強行撕開結界重回人間,隨後被名為『懲戒』的天雷,劈得灰飛煙滅。」
「懲戒天雷?傳說中觸怒眾神才會受到的懲罰?從古至今只有寥寥數人,並且全部魂飛魄散無一例外?」秦少寧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