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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霽側眸看向幾人,神色十分冷淡,好似不久前命懸一線的人不是他。
「啊??」天陰徹底懵住,態度變得未免太快了吧!
這時,天陰注意到角落中渾身鮮血幾乎只剩一口氣的魏紹,看著他身上傷口以及鮮血淋漓的嘴巴,不由暗暗心驚。
「此外,我等願將一身寶物相贈,用以彌補沈公子,還望不要嫌棄。」
儘管如此,天陰仍舊不解氣,雙手環抱胸前:「認錯有什麼用?寶物有什麼用?若是大師兄有任何閃失,我……」
「天陰。」沈初霽淡淡打斷,「當務之急是找到秦公子。」
「哼。」天陰冷哼一聲,回到沈初霽前面探路。
魏奚等人沒再耽擱,起身跟了上去,心中盤算千萬不能再讓沈公子出什麼事情,否則災厄現身他們恐怕不能活著離開此地了。
早子時,夜色濃重,月光清冽。
城主府中樹影幽幽,隨著夜風晃動枝葉,遠處零星亮著燈光,似有人煙,四周卻寂靜得聽不見任何響動,宛如身處荒山野嶺。
「當心。」沈初霽提醒道。
「我明白。」天陰警惕看著前方,雖說劉易暫時失去行動能力,但是他養了這麼多邪祟,難保不會讓它們提前在城主府做準備。
避開地上錦兒設置的陷阱,一行人來到小樓前。途中沒有發現任何人影,偌大的城主府仿佛空無一人。
閣樓燃著明亮燭火,房門大開,房中陳設整齊劃一,沒有任何打鬥痕跡。
魏家弟子在府中搜尋一圈,發現活物全部人間蒸發,並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城主?秦公子?小猴子?」天陰喊了幾聲,自然得不到回應。
沈初霽道:「府中沒有留下痕跡,他們或許與我們一樣,也被困在了神府中。」
天陰疑惑道:「劉易的神府?可是……」
沈初霽搖頭道:「他的子嗣,阿玉。」
劉易用禁術強行將阿玉魂魄留在人間,以自身為媒介助他增長修為,恐怕要比劉易難對付得多。
「我們該如何是好?」天陰迷茫問道。
魏奚也看著沈初霽,似乎覺得他能想出決策。
「倘若他不現身,我們大抵找不到他,只能靠秦公子和小猴子自己想辦法。」
天陰臉色發白:「若是他們被永遠禁錮在神府中就糟了!」
沈初霽沉思片刻,走到昏迷不醒的劉夫人面前:「逼他現身吧。」
兩名魏家弟子驅逐了她體內煞氣,將她從昏睡中喚醒。劉夫人緩緩睜開眼睛,似乎還記得昏迷前的景象,看到臉上不無惡意的天陰時,情不自禁地顫抖身體。
「把你兒子叫出來!」天陰記恨女人捅了大師兄一刀,沒好氣地瞪著她。
劉夫人十分畏懼,害怕地往後縮。
「你們夫妻倆救子心切尚可理解,為何要將無辜的人牽扯其中?多少亡魂因此不得往生?錦兒與你無冤無仇,被奪舍後他連一個棲身之地都沒有,你兒子的命是命,錦兒的命就不是命了?」天陰義憤填膺道。
劉夫人怔怔落淚:「阿玉不無辜嗎?他不無辜嗎?!」
劉夫人痛苦地捂著雙眼,聲音哽咽:「他只是個孩子,他有什麼錯?」
「他是個普通人,他想和父親一樣他有什麼錯?」
「我不會讓他出來的!只要我死了、只要我死了他就可以永遠成為丁玉錦!他會成為修士,會有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華!」
「你……」天陰怒極,「你簡直不可理喻!」
沈初霽沉默走到劉夫人身側,抽出魏奚懸掛腰間的佩劍,冰涼刀刃劃破劉夫人頸間皮膚,逐漸浮現一條血線。
喉間痛楚讓劉夫人身形一僵,若想禁術大成她只能與短劍一同葬身火海。
她顫抖雙肩膀,眼淚大顆落下:「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他出來!」
沈初霽不願同她廢話,泛著銀光的劍刃挑起她的下巴,看向門外月光下搖曳的樹影,語氣平淡至極:「地獄寒冷孤寂,我讓你娘來陪你。」
樹葉簌簌落下,鋪在灑滿月光的小路上。
「嗚嗚……」稚童嗚咽聲從角落傳來。
劉夫人睜大雙眼:「阿玉?阿玉!你別管娘,娘……啊!」
沈初霽手指用力,刀刃劃破劉夫人脖頸皮膚,鮮血順流而下。
「嗚嗚……娘……」稚童哭聲愈漸清晰,就在房中何處。
「阿玉……阿玉……」
「娘……」
未等魏家弟子前去搜尋,一道身影手腳並用從床榻下爬了出來。
「錦兒?」天陰驚訝不已。
錦兒滿臉淚痕,跌跌撞撞跑到劉夫人面前,沈初霽動作利落將佩劍歸鞘,以免傷及無辜,錦兒則重重跌入劉夫人懷裡。
「娘……我不要娘死……」錦兒摟住劉夫人脖子,哭得聲嘶力竭。
此時寄生在錦兒體內的亡魂正是他們的孩子——阿玉。
如今禁術未能大成,阿玉只可暫時寄生,一旦禁術大成,他就可以永遠霸占錦兒的身體。
劉夫人緊緊抱著失而復得的兒子,神情似是欣喜又似悲戚,喪子之痛她再清楚不過,懷中稚童既是她兒子的魂魄,也是丁顯兒子的身體。
「我不要娘死……我不要錦兒哥哥的身體……錦兒哥哥哭得好厲害……他想回家……他要回家……讓他回家好不好……」